隨著盛紘升遷,盛家全家都要前去汴京的事情確定了下來,盛家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昏暗燈光下,林噙霜萬分柔情,婉約道:“紘郎,今日妾身也是十分高興。只是….哎….”幽幽嘆氣,拖出一長串的憂傷。
“既然高興,又做什么嘆氣?”盛紘應對完賀喜的同僚已經(jīng)困倦,很想睡了。
“可到了汴京,王家老太太恐怕并不樂意妾身幫著姐姐管家……”林噙霜聲音漸低。
盛紘想起自己的岳母也嘆氣道:“王老太太確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如今林噙霜主動挑起話頭,他也在斟酌怎么委婉收回管家權(quán)。這事他早就想提了,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林氏這些年管家并無真的出過什么大的錯漏,又一貫對他溫順體貼,他是在不好貿(mào)然開口將人給傷了。
林噙霜柔聲道:“紘郎待我們娘兒仨如何,妾身最是清楚,所以妾身也不愿意讓主君為難。只是可憐了咱們的墨蘭?!闭f到后來,語音凄然。
盛紘不解問道:“你這話從何說起?你放心我絕不會讓讓苛待了你和墨兒?!?/p>
林噙霜神色嬌媚,靠在盛紘的懷里,嬌呼道:“真真我的好紘郎!”一轉(zhuǎn)眼,忽又難過起來,眉目輕蹙:“前幾日,墨兒想著大姑娘出門了,往后她作為姐姐應該督促妹妹們功課,便想教五姑娘識字讀詩?!?/p>
“五姑娘卻說,像她那樣的嫡女日后只管學些管家之事日后做當家主母,不像墨兒這做庶女的,只會些吟風弄月的妖精做派?!?/p>
“墨兒晚上哭的枕頭都濕了,若不是我一再逼問,該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墨兒說五姑娘還小,她做姐姐的不和她計較。是,五姑娘確實還小,哪里知道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那您說她這些話是從哪學來的?”
盛紘這回急了,一骨碌從被窩里坐起來,道:“我去找她,好好的孩子都讓她給教壞了?!边@個她自然指的是王若弗。
林噙霜見盛紘已經(jīng)披衣下床,只悠悠道:“只要主母能寬厚待墨兒,便是她打我罵我我都甘愿忍受。可主母是什么樣的人您也清楚,她是真這么想才這么說的,也是真的會就這么做的。不管我去求還是您去勸都沒什么用?!?/p>
見盛紘果然停下動作,很明顯剛才的憤怒其實一大半都是做給她看的。
她戚然一笑:“您就算能勸住主母不這么說,你還能時刻管著她如何做。日后到了汴京,王侯官宦人家的女客間來往紘郎如何插手?主母不喜詩詞,四姑娘不愛讀書,咱們墨兒日后恐怕多用幾張紙都要遭人擠兌。紘郎,你去打聽打聽,咱們揚州城夫人哪個不夸咱們墨兒是難得的文雅靈秀,一想到她日后就因為是庶出就埋沒在內(nèi)府不得人知道,我這心……。”說著便滾珠般的淚水止也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林噙霜了解盛纮,此番話也確實盛紘回憶起童年的苦難,內(nèi)心產(chǎn)生了真正的觸動:“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墨兒過那樣的日子?!?/p>
盛紘讓人查明林噙霜所說為實后,他把墨蘭叫到身前:“怎么受了委屈也不告訴爹爹?”
墨蘭只小小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五妹妹如今只是年紀小不懂事,等她長大自然會明白血濃于水的道理。兩位哥哥都已經(jīng)做了兄友弟恭的表率,我們姐妹之間平日里也應該做到互敬互讓。”
盛紘聽的連連點頭:“說的好,日后你們兄弟姐妹齊心協(xié)力才是,咱們盛家何愁不興旺?”
墨蘭見他提起家業(yè)大計,一副十分認同的樣子:“墨蘭近日聽哥哥讀孟子。孟子曰: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墨蘭愿做君子,希望家里親人都安康和睦,父親和兩位兄長的鴻業(yè)遠圖都能實現(xiàn)。”
盛紘只見她眉目宛然,目如點漆,有幾分林噙霜的模樣,又見她鼻翹目秀,隱隱自己幼時的風貌。他對墨蘭向來是愛屋及烏,再加上墨蘭是他抱著長大,平日又與親近,他自然對她多有憐愛之情,這時卻又生起另一股欣賞認同之心。心道:若是墨蘭不是女兒而是個男孩兒就好了。
他把墨蘭抱在懷里抱緊了,哄道:“下回妹妹再不懂事,你便來告訴爹爹。爹爹要是不在家,你就去告訴你長柏哥哥。妹妹,年紀小不懂事才更應該好好教。是不是?”
他知道長柏向來端方持重,不會被王若弗影響,能板起來教導如蘭。
墨蘭用力點點頭:“嗯!”
這一次她可不打算忍受如蘭那些頤指氣使,污言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