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爵士樂慵懶地流淌,盛明赫仰頭灌下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辛辣的暖意,卻壓不住心里的煩躁。
“怎么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好友周揚拍著他的肩膀坐下,笑著調(diào)侃,“平時不是恨不得天天黏著你家那位‘林老師’嗎?今天怎么放她鴿子了?”
盛明赫沒說話,又倒了一杯酒。
周揚看出他不對勁,收起玩笑的神色:“吵架了?我看你這狀態(tài),不像沒事人啊?!?/p>
“沒吵?!笔⒚骱盏穆曇魫瀽灥?,指尖摩挲著冰涼的酒杯壁,“就是……有點想不通?!?/p>
“想不通什么?”
“她好像有很多事瞞著我?!笔⒚骱胀谆蝿拥墓庥埃Z氣里帶著困惑,“她的過去,她的傷,甚至……她好像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p>
周揚挑了挑眉:“夫妻之間哪有沒秘密的?你別想太多。再說了,林溪對你多好啊,溫柔體貼,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換別人求都求不來?!?/p>
“我知道她好。”盛明赫的喉結(jié)動了動,“可我總覺得……抓不住她。就像手里的沙,越想握緊,漏得越快?!?/p>
他想起她在醫(yī)院的閃躲,想起陸銘澤的告白,想起酒吧里若有似無的“身手”傳聞,還有她剛才吃飯時那句沒頭沒尾的“如果我瞞了你什么”……無數(shù)個碎片在腦海里盤旋,攪得他心神不寧。
她到底愛不愛他?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壓下去。他搖了搖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周揚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忽然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出主意:“我跟你說,想抓住一個女人的心,最好的辦法就是……生個孩子。你們結(jié)婚快一年了吧?她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該不會是你們倆壓根沒同房?”
“胡說什么。”盛明赫皺眉,臉上泛起一絲不自然。
“我可沒胡說?!敝軗P笑得曖昧,“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她的心自然就定了,什么秘密都得為孩子讓步。你試試?今晚回去……”
后面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顯不過。
盛明赫端著酒杯的手頓住了。孩子……這個詞像顆石子,在他心里漾開圈圈漣漪。他想起母親期盼的眼神,想起自己抱著她時的悸動,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沖動。
或許周揚說得對,有了孩子,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我先走了?!?/p>
“哎,這就走了?”周揚喊道,“不多喝兩杯?”
“不了,回家。”盛明赫的腳步有些踉蹌,酒意上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家,找她,要個孩子。
推開家門時,龍黛希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文件,聽到動靜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驚訝:“怎么回來這么早?”
盛明赫沒說話,反手關(guān)上門,一步步朝她走去。他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眼神卻異常灼熱,像要把她燒穿。
“明赫?你喝多了?!饼堶煜U酒鹕硐敕鏊瑓s被他一把抱住。
他的懷抱滾燙,帶著酒意和不容抗拒的力量,將她死死箍在懷里。
“溪溪……”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貼在她耳邊,“我們要個孩子吧?!?/p>
龍黛希渾身一僵。
“我想有個我們的孩子,像你一樣眼睛亮亮的,像我一樣……”他的話沒說完,就被龍黛希推開。
“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彼穆曇粲行┌l(fā)緊,不敢看他的眼睛。
孩子……她怎么敢想?三天后就是決戰(zhàn),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怎么能給一個生命承諾?更何況,她是龍黛希,不是林溪,這個身份隨時會被揭穿,她怎么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活在謊言里?
“我沒喝多。”盛明赫固執(zhí)地重新抓住她的手,眼神里帶著懇求,還有一絲酒后的脆弱,“我想要個孩子,想要一個能把你留在我身邊的理由。溪溪,給我一個孩子,好不好?”
他的目光太灼熱,他的懇求太真誠,龍黛希的心臟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她看著他泛紅的眼眶,看著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愛意,差點就想不顧一切地答應(yīng)。
可理智終究戰(zhàn)勝了沖動。
“明赫,你冷靜點,我們……”
“我很冷靜?!笔⒚骱沾驍嗨?,猛地低下頭,吻住了她。
這個吻和上次的憤怒不同,帶著濃烈的酒意和絕望的占有欲,仿佛要將她的呼吸都掠奪干凈。龍黛希掙扎著,卻被他抱得更緊,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游走,帶著破釜沉舟的急切。
“別這樣……”龍黛希的聲音帶著哭腔,心里一片混亂。她不能接受,卻又舍不得推開他。
酒意讓盛明赫的動作越來越失控,眼看就要沖破最后一道防線,龍黛希閉上眼,狠下心。
她抬手,用指節(jié)精準(zhǔn)地敲在盛明赫的頸后。
盛明赫的動作猛地頓住,眼神里的灼熱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隨即身體一軟,倒在了她懷里。
龍黛希抱著他癱軟的身體,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砸在他的襯衫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對不起……明赫,對不起?!彼煅手?,將他扶到床上躺好,替他蓋好被子。
看著他沉睡的側(cè)臉,她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的眉眼,動作溫柔得像在告別。
“等我回來。”她輕聲說,“等我回來,我什么都告訴你?!?/p>
轉(zhuǎn)身走出臥室,龍黛希擦干眼淚,眼神變得銳利而堅定。她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背包背上肩,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充滿溫暖和謊言的家,拉開門,走進(jìn)了沉沉的夜色里。
三天后,南邊碼頭。
凌晨的海風(fēng)帶著咸腥味,吹得人骨頭發(fā)冷。龍黛希穿著黑色作戰(zhàn)服,潛伏在集裝箱的陰影里,耳機里傳來老槍的聲音:“各單位注意,目標(biāo)船只已出現(xiàn),準(zhǔn)備行動。”
她握緊手里的槍,目光死死盯著遠(yuǎn)處緩緩靠岸的“漁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季天海,這是最后一局了。
遠(yuǎn)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警燈的光芒在夜色中閃爍。龍黛希深吸一口氣,像獵豹一樣沖了出去。
屬于龍黛希的決戰(zhàn),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