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戲真情》楊桂

楊博文摘下金絲眼鏡，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監(jiān)控屏幕里，陳奕恒正把張桂源按在籃球架上親吻，畫面清晰得能看見雨滴順著兩人交纏的脖頸滑落。

"滿意了？"左奇函叼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問。

王櫓杰默默遞來一包紙巾："你眼鏡起霧了。"

陳俊銘調(diào)整著攝像機焦距："這段比偶像劇還帶感，能賣個好價錢。"

楊博文突然把平板反扣在桌上，發(fā)出的聲響讓四人同時安靜。向來一絲不茍的襯衫領口被扯開兩顆扣子，露出泛紅的鎖骨。

"測試是假的。"他聲音啞得不像話，"但我的喜歡是真的。"

練習室陷入死寂。

監(jiān)控畫面里，陳奕恒正給張桂源披上外套，動作溫柔得刺眼。楊博文猛地起身，鋼琴凳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喂！"左奇函攔住他，"說好測試完就放手的！"

楊博文冷笑一聲，鏡片后的眼睛泛起血絲："憑什么？"他指著監(jiān)控里相擁的身影，"就因為他先告白？"

王櫓杰突然開口："你哭了。"

一滴水珠砸在鋼琴鍵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楊博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發(fā)抖，三年來的克制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知道為什么選籃球場測試嗎？"他扯下眼鏡扔在琴蓋上，"因為那里有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監(jiān)控..."

屏幕突然切換成三年前的畫面：15歲的張桂源蹲在籃球場邊系鞋帶，16歲的楊博文假裝路過，偷偷往他包里塞了盒潤喉糖。

陳俊銘倒吸一口冷氣："所以你早就..."

"比你們都早。"楊博文擦掉鏡片上的水漬，"但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門突然被推開，張桂源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懷里還抱著陳奕恒的籃球。

"博文..."他喘著氣說，"監(jiān)控室那段...我聽到了。"

楊博文僵在原地，看著張桂源一步步走近。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發(fā)紅的眼尾，帶著雨水的潮濕。

"潤喉糖..."張桂源聲音發(fā)顫，"原來是你放的？"

陳奕恒的怒吼從走廊傳來："張桂源！你他媽又跑回來干嘛？！"

楊博文突然抓住張桂源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這里，從三年前就開始跳了。"

監(jiān)控屏幕突然熄滅，映出五人糾纏的身影。左奇函把棒棒糖咬得粉碎："這戲我演不下去了！"

王櫓杰默默掏出手機："現(xiàn)在訂機票還來得及。"

陳俊銘的鏡頭對準楊博文扣在張桂源腰上的手："年度大戲啊..."

潤喉糖的保質(zhì)期

一周后的練歌房，張桂源對著麥克風清嗓子，突然被人塞了顆薄荷糖。

“含著?！睏畈┪牡穆曇魪纳砗髠鱽?，他剛把新拆的潤喉糖放在茶幾上——還是三年前那個牌子，青檸味的。

張桂源含著糖轉(zhuǎn)身，看見楊博文正在翻一個舊鐵盒。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幾板潤喉糖，每板包裝上都用馬克筆標著日期：“2022.3.15 籃球場”“2022.9.28 聲樂課”“2023.6.1 匯報演出”……最新的一板寫著“2024.5.20 現(xiàn)在”。

“你……”張桂源驚得糖差點掉出來。

楊博文推了推重新配的金絲眼鏡，耳尖微紅：“保質(zhì)期兩年?！彼闷鹱钤缒前?，包裝已經(jīng)泛黃，“這板早過期了，但我總覺得該留著?！?/p>

練歌房的門被撞開，陳奕恒舉著籃球站在門口：“張桂源！說好今天練合唱——”話音戛然而止，他看著茶幾上的潤喉糖，突然罵了句臟話。

后來張桂源才知道，楊博文的鐵盒底層壓著張樂譜，是三年前他在聲樂課上跑調(diào)的《月光》。譜子空白處寫著行小字：“青檸味的糖能壓下變聲期的沙啞，就像他的存在，能讓我所有的克制都失效?！?/p>

某次練完歌，張桂源在楊博文的西裝口袋里摸到個東西——是顆用錫紙單獨包好的潤喉糖，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音符。錫紙背面寫著：“新日期，保質(zhì)期到我們都唱不動歌那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