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枕頭下那個硬邦邦的小玩意兒,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臺燈閃了第三下時,我借著忽明忽暗的光湊近——那是枚比指甲蓋還小的黑色圓盤,邊緣有針尖大的紅光在閃,湊近了能看清刻著極小的“攝像頭”字樣。
心跳聲在耳膜上擂鼓。
前世被人截胡演出服、后臺故意鎖化妝間的記憶突然涌上來,但這次更狠——他們要窺探我的隱私。
我攥緊攝像頭的手在抖,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得冷靜,前世就是太慌才被反咬一口說我污蔑,這次得抓現(xiàn)行。
月光從紗窗漏進來,我摸出口紅,在攝像頭邊緣輕輕畫了個粉色小圈——這是標(biāo)記,要是被人移動過,痕跡會錯位。
手機調(diào)了凌晨一點的鬧鐘,設(shè)置成每半小時自動拍一張床頭照片。
做完這些,我躺下時后背全是冷汗,盯著天花板數(shù)到三百,才聽見對床張曉琳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小晚!小晚!”
清晨的陽光刺得我瞇起眼,張曉琳端著泡面撲到我床邊,頭發(fā)炸成雞窩:“你說奇不奇怪?昨晚我起夜上廁所,看見李婉兒偷偷溜進洗衣房!”她吸溜一口面,“大半夜洗什么衣服???手里還攥著個黑不溜秋的東西,跟做賊似的!”
我喉嚨發(fā)緊,裝作漫不經(jīng)心擦桌子:“幾點?”
“兩點多吧?!睆垥粤沾蛄藗€嗝,“她看見我還瞪我,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p>
我低頭整理床鋪,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昨晚定時拍照的第一張,是十一點半,攝像頭還在原處;第二張零點四十,鏡頭邊緣的粉圈歪了半毫米。
李婉兒,你急了。
當(dāng)晚我故意沒關(guān)臺燈。
暖黃的光漫過床頭,我蜷在被子里裝睡,耳朵豎得像貓。
宿舍吊扇吱呀轉(zhuǎn)著,張曉琳的磨牙聲混著窗外蟬鳴,后半夜三點時,我聽見門軸“吱”的一聲輕響。
呼吸頓住。有影子在地上爬,像條蛇。我數(shù)著心跳——三、二、一。
“啪!”我猛地坐起,手機閃光燈刺得那人尖叫。
李婉兒的臉在白光里扭曲,她手里攥著我的枕頭,攝像頭正從她指縫里往下掉。
“你你你...”她后退兩步,撞翻了張曉琳的椅子,“我、我?guī)湍闶帐按蹭仯 ?/p>
“幫我收拾床鋪會把攝像頭藏在我枕頭下?”我舉著手機,屏幕上是凌晨一點拍的照片——她貓腰湊近我床頭的身影,連她校服第二顆紐扣沒扣都拍得清楚。
李婉兒的臉?biāo)查g慘白,手腕上那串草莓手鏈“啪”地斷了,珠子滾得滿地都是。
她盯著我床頭的粉色標(biāo)記,嘴唇哆嗦:“你、你早知道?”
“知道有人想毀我名聲?!蔽蚁麓矒炱饠z像頭,“但沒想到是你,畢竟上個月你還說‘姐妹就要戴同款手鏈’。”
她突然撲過來搶手機,我側(cè)身避開,她整個人栽進張曉琳的泡面桶里。
張曉琳被驚醒,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見地上的草莓珠子和李婉兒滴著油的劉海,“嗷”一嗓子:“我昨天泡的老壇酸菜!”
清晨的訓(xùn)練室飄著消毒水味,我把裝著攝像頭的證物袋遞給黃思遠老師時,他的眼鏡片都快被驚掉了:“這...這是從你宿舍搜出來的?”
“還有這個?!蔽尹c開手機錄音,李婉兒的聲音混著電流刺啦刺啦:“等我拿到她換衣服的視頻,看她還怎么當(dāng)王教練的寶貝。”
“李婉兒同學(xué)。”黃老師推了推眼鏡,“根據(jù)宿舍管理條例,私裝攝像頭侵犯他人隱私,停訓(xùn)一周,扣三十分?!?/p>
李婉兒被帶走時,惡狠狠瞪著我。
我望著她的背影,前世她也是這樣紅著眼罵我“裝什么清高”,那時候我縮在墻角不敢說話。
現(xiàn)在我摸著口袋里的證物袋,指甲蓋在掌心里掐出月牙——這一世,我會把所有伸向我的手,都牢牢攥碎。
“小晚!”張曉琳追出來,拽著我胳膊直晃,“你太牛了!昨晚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枕頭下有沒有攝像頭!”她忽然壓低聲音,“對了,聽說下周要加練《全校通報》的高難度動作,訓(xùn)練室那破空調(diào)昨天又停了,熱得宋亞軒直喊要脫外套?!?/p>
我望著窗外明晃晃的太陽,想起前世那個中暑暈倒的午后——訓(xùn)練室空調(diào)壞了沒人修,我抱著冰袋給丁程鑫降溫,自己卻栽在地上。
汗順著后頸流進衣領(lǐng),我捏了捏張曉琳的手:“這次,我們不會再熱著了。”
風(fēng)掀起走廊的窗簾,吹得公告欄的紙張嘩嘩響。
我望著上面新貼的“宿舍安全守則”,突然聽見訓(xùn)練室方向傳來丁程鑫的大嗓門:“張真源!你把風(fēng)扇往我這兒挪挪??!”
宋亞軒的笑罵聲跟著飄過來:“都別搶!等會兒林沐晚來了,她肯定有辦法!”
我勾了勾嘴角,加快腳步往訓(xùn)練室走。有些熱度,該提前降一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