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僵在原地,脊椎竄起一股寒意。主墓室徹底空了,只剩他一個(gè)人,還有地上那盞光線微弱、即將熄滅的礦燈。
絕對(duì)的死寂。七星疑棺投下扭曲的影子,墻上的餓面鬼雕像,空洞的眼窩仿佛鎖定了張凌。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手腳冰涼發(fā)沉。
他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劇痛帶來一絲清明。無邪一個(gè)人沖進(jìn)了右邊耳室!那小子更沒經(jīng)驗(yàn)!必須動(dòng)!
他彎腰撿起自己那盞礦燈。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定。燈光已十分暗淡。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目光離開陰森的石棺,死死盯住無邪消失的右側(cè)耳室入口。
那入口漆黑,像一張巨口。里面有什么?
他咽了口干澀的唾沫,握緊礦燈,手心全是冷汗。幾秒的掙扎后,他一咬牙,拖著灌鉛般的腿,一步步挪向黑暗。
越靠近,寒意越重。終于,他站到了入口前。一股陰冷、混著塵土和朽木的氣息撲面而來。礦燈的光只能探入幾米,前方深不見底。
“無邪?”他嘶啞地喊了一聲,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空洞地回蕩。
沒有回應(yīng)。
他別無選擇。舉起礦燈當(dāng)盾,他小心翼翼地探身,鉆進(jìn)了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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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室比主墓室更狹窄壓抑。霉味和鐵銹泥土的腥氣濃重。地上散落著破碎陶片和朽木屑。礦燈的光圈顫抖著掃過冰冷的石壁和地面,沒有無邪的蹤跡。
“無邪?”他又喊,回聲依舊。
恐懼如潮水沖擊著他。強(qiáng)忍著逃跑的沖動(dòng),他繼續(xù)摸索前進(jìn)。耳室似乎不深,走了十幾步,礦燈光暈的邊緣,隱約出現(xiàn)一個(gè)向下延伸的陡坡。
無邪掉下去了?張凌心頭一緊,加快腳步。
離坡邊還有兩三步!
“咔嚓!”
腳下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脆響!
張凌全身繃緊,寒意直沖頭頂!他猛地停步,燈光掃向腳下——右腳剛踩過的石板,向下凹陷了一小塊!周圍縫隙有細(xì)微塵土震落!
機(jī)關(guān)?!
念頭閃過的瞬間,他本能地向后急退!
太遲了!
“嘎啦啦啦——!”
沉悶巨大的機(jī)括轉(zhuǎn)動(dòng)聲猛地從腳下和四周墻壁爆發(fā)!震耳欲聾!
緊接著,他腳下踩空!并非翻板,而是連同周圍幾塊石板形成的整體,如同小型升降臺(tái),猛地向下墜落!
“啊!”失重的恐懼讓他短促驚叫!礦燈脫手!
急速下墜!風(fēng)聲和機(jī)括轟鳴灌耳!黑暗吞噬一切!
“砰!嘩啦!”
僅僅兩三秒,身體重重砸在冰冷堅(jiān)硬的地面!沖擊力震得他五臟翻騰,眼前發(fā)黑!碎石、泥土、朽木屑劈頭蓋臉落下!
“咳咳…”張凌被灰塵嗆得咳嗽,渾身劇痛。掙扎著,發(fā)現(xiàn)自己掉進(jìn)一個(gè)更狹小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
礦燈!他慌亂摸索。萬幸,燈就在不遠(yuǎn)處,燈罩裂了,但燈泡頑強(qiáng)地亮著微光。
他忍痛抓起燈,借光打量。這里像個(gè)塌陷形成的夾層或廢棄甬道,低矮狹窄,必須彎腰站立。四周是粗糙巖壁和泥土,有明顯挖掘痕跡,年代久遠(yuǎn)??諝馕蹪?,土腥味中夾雜著一絲令人不安的腥甜。
掉下來的洞口在頭頂三四米高,邊緣參差,還在掉土塊,爬上去幾乎不可能。
徹底被困!絕望和身體的疼痛幾乎將他淹沒。
背靠冰冷巖壁,他大口喘息,試圖平復(fù)心跳。礦燈光線更微弱了。黑暗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
不能死在這!求生欲壓過部分恐懼。冷靜!觀察!找路!
他舉起燈,沿著狹窄的廢棄通道向前照去。通道彎曲,不知通向何方。地上散落碎石和……白色的東西?
走近幾步,燈光照亮——是骨頭!零散的人骨!臂骨、腿骨、破碎的骷髏頭!上面布滿深深的、野獸啃噬般的牙?。饬业母粑稉涿娑鴣?!
張凌胃里翻騰,踉蹌后退,臉色慘白。殉葬坑?還是……
他不敢再看,貼著另一側(cè)巖壁,屏息向前挪動(dòng)。
通道似乎沒有盡頭。礦燈光已微弱如螢火。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傳來一陣密集的“沙沙”聲!由遠(yuǎn)及近!
張凌心臟驟停!猛地停步,燈光顫抖著射向聲音源頭!
通道拐角處,黑暗如潮水涌動(dòng)!無數(shù)點(diǎn)猩紅的光芒亮起!密密麻麻!
尸蟞群!黑色的蟲潮洶涌而來!“沙沙”聲是它們甲殼摩擦的聲音!腥臭彌漫!
“操!”張凌頭皮炸裂!轉(zhuǎn)身就跑!
身后是未知的黑暗,前方的蟲群已近在咫尺!
千鈞一發(fā)!他右手本能地閃電般摸向腰間!抽出一把貼身攜帶的精鋼短匕!匕身寒光凜冽!
就在最前面那只巴掌大的尸蟞張開猙獰口器撲到腳踝的剎那!他右手猛地?fù)]下!
“嗤啦!”
寒光閃過!尸蟞從頭到尾被精準(zhǔn)劈開!腥臭的綠液迸濺!
張凌自己也是一驚!這匕首是他最后的防身依仗!
蟲群被激怒,更加瘋狂地涌上!
跑!他握緊匕首,轉(zhuǎn)身向通道深處亡命狂奔!顧不上方向!只求遠(yuǎn)離蟲潮!
身后“沙沙”聲緊追不舍!肺要炸開!雙腿沉重!礦燈光幾乎熄滅!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
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彎。“沙沙”聲似乎漸漸遠(yuǎn)去。他再也支撐不住,背靠巖壁滑坐在地,劇烈喘息,汗透衣背。
低頭看著手中沾著粘液的冰冷匕首,這是唯一的慰藉。剛才那一刀,幾乎是本能求生下的極限爆發(fā)。
休息片刻,掙扎爬起。幾乎報(bào)廢的礦燈發(fā)出最后一絲微光。絕望地打量四周,這里似乎是個(gè)稍寬敞的石室或通道交匯處。
就在這時(shí),他隱約聽到了——
滴答……滴答……
水聲!輕微,但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有水!可能有出路!他循聲小心摸索。
又走幾十米,水聲漸響??諝獾耐列任侗怀睗竦牟菽練庀_淡。前方豁然開朗。
他轉(zhuǎn)過一根巨大的天然石柱,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呼吸!
礦燈最后一點(diǎn)微光,如同回光返照,照亮了前方——
一片難以想象的巨大地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