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殿內(nèi)燭火詭異地逆向燃燒，映得墻上冰棱泛起詭異藍光。王默睫毛輕顫，意識像是從深海里浮上來。她第一感覺是掌心殘留的溫度——水清漓的手還緊緊扣著她，即便昏迷中也未曾放開。

她試著抽手，卻被他反扣得更緊。"別動。"他沙啞地開口，眼睫在燭光下投出細碎陰影。王默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兩人交握的掌心仍有微弱七彩光芒流轉(zhuǎn)，像是把星光揉碎了撒在他們之間。

鎖骨處的蓮花印記又開始跳動，這次卻不像之前那般疼痛。王默突然覺得頭暈，五百年前的畫面毫無預(yù)兆地沖進腦海：紅衣女子跪在祭壇前，白衣男子被五道鎖鏈穿透琵琶骨，卻對著虛空微笑說"值得"。血色順著他的脊背蜿蜒，在冰面上開出詭異的花。

她猛地睜眼，撞翻了案上燭臺。燭淚滴在冰磚上竟凝成血色蝴蝶，在地上緩緩扇動翅膀。水清漓終于睜開眼睛，瞳孔深處泛起淡青光芒。他指尖撫過她眉心："你看見了。"

"那個紅衣女子..."王默抓住他手腕，聲音發(fā)緊，"是你讓我逆天改命？"

水清漓沉默片刻，喉結(jié)滾動："是你說值得。"

"所以這就是契約？"王默冷笑，指甲掐進他皮膚，"用我的命換你的命？"

水清漓忽然收緊手指："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王默盯著他鎖骨處的印記，那里正與自己胸前的蓮花明暗交替。她想起昏迷時看到的畫面，紅衣女子割破手掌將金光注入白衣男子傷口，而那人抬頭時分明是水清漓的臉。

"五百年前沒跑，"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帶著幾分狠意，"現(xiàn)在更不會逃。"

話音未落，蓮花印記突然劇痛。黑色血液滲出衣襟，在冰磚上凝成詭異圖案。水清漓扯開自己衣襟，淡青紋路隨呼吸明滅："需要再續(xù)靈力。"

王默盯著他鎖骨處印記："這次你要說實話。"

觀星臺上，龐尊立于沙漏前。細沙逆流而上，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他腰間玉佩懸空旋轉(zhuǎn)，投射出北境祭壇黑影消散前的畫面。"星軌已動..."他伸手觸碰光影，整座觀星臺泛起血色波紋。

風(fēng)雪呼嘯聲中隱約傳來古老咒語。遠處黑暗中亮起五道幽藍火焰，組成詭異陣型。龐尊嘴角揚起："等了千年，該醒了。"

玉佩紅光驟然大盛，與冰殿方向的七彩光芒遙相呼應(yīng)。腳下影子突然扭曲成人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

冰殿外腳步聲臨近，隱約能辨認毒夕緋的銀鈴聲。水清漓突然按住王默肩膀："記住，現(xiàn)在什么都別說。"他掌心暗運靈力封住她經(jīng)脈，王默驚怒卻無力反抗。

"你怕我暴露什么？"她咬牙質(zhì)問。

水清漓垂眸："怕他們知道你是鑰匙。"

門外傳來輕咳，龐尊的聲音溫和響起："兩位感覺如何？"王默瞳孔驟縮，這才發(fā)現(xiàn)門外不止一人。毒夕緋、風(fēng)鈴草等閣主氣息交錯，唯獨少了火長老。

水清漓松開手時，袖口殘留著詭異符文。冰門開啟瞬間，眾人涌入，唯獨龐尊的目光在王默身上多留片刻。

毒夕緋掀開紗簾就愣?。?你們...發(fā)色怎么變了？"鏡中映出兩人發(fā)間纏繞的銀白與墨黑，如同陰陽魚交纏。風(fēng)鈴草掐指欲算卻被反噬，悶哼著后退兩步。

龐尊笑著遞過茶盞："雙生之魂綁定，天地同賀。"茶水入喉瞬間，王默體內(nèi)蓮花印記躁動。她猛然抬頭，正對上龐尊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紅光。

水清漓突然握住她手腕："閣主們遠道而來，想必累了。"毒夕緋識趣地打圓場："是啊，不如讓兩位先休息。"眾人陸續(xù)退出時，王默聽見龐尊輕嘆："星軌已動，諸多不便。"

房門合上前剎那，她瞥見龐尊腰間玉佩閃過與觀星臺相同的血光。

冰磚上的血色蝴蝶突然振翅，翅膀扇動的軌跡在空中劃出暗紅光點。王默盯著那些游移的光點，它們像被無形絲線牽引，緩緩聚成一個模糊人影。

水清漓猛地將她拽到身后，袖口符文驟然亮起。那人影發(fā)出尖銳笑聲，聲波震得冰棱簌簌墜落："好孩子，終于等到你。"聲音忽男忽女，在王默耳中卻莫名熟悉。

龐尊的腳步聲突然停在門外。人影瞬間消散，唯有燭火映出王默蒼白的臉——方才那聲音，分明與她在祭壇幻境里聽到的一模一樣。

"怎么，連你也怕她看見？"水清漓松開手時，指尖殘留著灼傷痕跡。王默盯著他鎖骨處印記，那里正滲出淡青色霧氣，在空氣中凝成細小符文。

門外傳來衣料摩擦聲。毒夕緋的銀鈴比剛才更近，叮當(dāng)聲里裹著刻意壓低的爭執(zhí)。王默忽然抓住水清漓手腕，那些符文竟順著她指尖蔓延，在兩人皮膚下形成蛛網(wǎng)狀紋路。

"這是..."水清漓瞳孔微縮，淡青光芒在他眼中翻涌如潮。王默感覺胸口發(fā)燙，蓮花印記竟順著那些紋路開始游走，像有生命般攀向四肢百骸。

冰門吱呀作響。水清漓突然抬手，寒氣凝成霜花封住門縫。他另一只手按住王默后頸，溫?zé)嵴菩膫鱽砑毼⒄痤潱?聽著，別相信..."

話音戛然而止。龐尊的聲音穿透冰墻："水閣主在擔(dān)心什么？"玉佩紅光從門縫滲入，在地上投射出詭異圖騰。水清漓的手掌突然收緊，指甲掐進王默皮肉，疼痛讓她清醒——那些紋路已蔓延至心臟位置。

門外眾人交談聲變得模糊。王默聽見自己劇烈心跳，咚咚聲與觀星臺沙漏逆流的節(jié)奏漸漸重合。她猛地扯開水清漓衣襟，那些淡青紋路正在他胸口組成完整符文，與自己體內(nèi)游走的力量如出一轍。

"雙生之魂？"她啞聲冷笑，指甲劃過兩人交握的手背，"還是傀儡之契？"

水清漓喉結(jié)滾動，眼底青光暴漲。他忽然低頭湊近她耳畔，溫?zé)釟庀⒆屚跄贡嘲l(fā)緊："現(xiàn)在逃，來得及。"

冰門轟然洞開。龐尊站在最前方，玉佩紅光映得他面容詭譎。王默最后看了眼兩人纏繞的掌紋，那些符文已深深嵌入血肉。她忽然松開手，任由龐尊的目光掃過自己胸前印記。

"星軌已動。"龐尊指尖輕點她眉心，冰殿穹頂突然裂開縫隙。月光穿透云層時，王默看見五百年前跪在祭壇前的自己抬起頭——那張臉，竟與此刻鏡中倒影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