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的手指在照片的邊緣微微顫抖，那張合影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像是一把鈍刀，在她的心頭反復刮擦。秦驍站在她身后，呼吸聲比平日沉重了幾分，他沒有說話，但蘇菱能感覺到他身體里壓抑著的某種情緒——或許是憤怒，又或者是一種更深、更復雜的東西。
“你母親……”蘇菱終于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被地下室的風聲吞沒，“她到底是什么人？”
秦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從她掌中輕輕拿過照片。他的指尖冰涼，與剛才灼熱的體溫形成鮮明對比。這細微的變化讓蘇菱心頭一緊，仿佛預示著什么不祥之事即將降臨。
“我不知道?！彼罱K說道，聲音沙啞而短促，“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這張照片不是偶然出現(xiàn)在這里?！?/p>
話音剛落，昏迷中的少女忽然發(fā)出一聲虛弱的呻吟，打斷了兩人之間僵持的沉默。蘇菱迅速轉(zhuǎn)過身，蹲下查看女孩的情況。她的手腕上還綁著那個編號為“S07”的標簽，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隨時會碎裂一般。
“她醒了?！碧K菱抬起頭看向秦驍，眼神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秦驍皺了皺眉，卻沒有靠近。他的目光落在女孩右眼下方那顆淚痣上，神色更加陰沉。“別碰她，”他低聲警告，“我們還不清楚她的來歷，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事情?！?/p>
然而，蘇菱已經(jīng)顧不上那么多。她伸手扶住女孩的肩膀，試圖讓她坐穩(wěn)一些。就在這一刻，女孩的眼睛猛地睜開，直接鎖定了蘇菱的臉。
“秦驍哥……這次別相信你母親?！迸⒌穆曇舾蓾⑷?，卻字字如雷貫耳。
蘇菱愣住了，手指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秦驍，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凝重。他的拳頭攥得死緊，關節(jié)泛白，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你剛才說……‘這次’？”蘇菱試探性地問道，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安。
女孩勉強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繼續(xù)說什么，但下一秒，一陣劇烈的咳嗽讓她整個人蜷縮起來。蘇菱連忙扶住她，感受到她單薄的身體正在不停顫抖。
“先別問了。”秦驍突然插話，聲音冷硬得不容置疑。他走到蘇菱身邊，將外套脫下來蓋在女孩身上，動作雖然溫柔，但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感。
蘇菱咬了咬唇，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煩躁。她討厭這種被保護的感覺，尤其是在面對如此詭異的局面時。可即便如此，她還是選擇暫時閉嘴，因為她知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爭執(zhí)，而是弄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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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女孩的狀態(tài)逐漸穩(wěn)定下來。她靠在墻邊，臉色依舊蒼白，但至少能夠正常說話了。
“你是誰？”蘇菱終于忍不住再次發(fā)問，語氣比之前多了幾分急切。
女孩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必須離開這里?！彼哪抗鈷哌^秦驍，最后定格在蘇菱的臉上，“尤其是你，蘇菱。如果你再待下去，就真的逃不掉了。”
“逃不掉？”蘇菱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只覺得喉嚨發(fā)干。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蝴蝶印記的余溫仍未完全消散。
秦驍則顯得冷靜許多。他蹲下身，直視著女孩的眼睛，語氣沉穩(wěn)而堅定：“告訴我，為什么不能相信我的母親？”
女孩沉默了片刻，隨后緩緩抬起手，指向那張合影?！耙驗椤吞埔?，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p>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進了蘇菱的腦海，她猛地站起身，后退了一步。秦驍?shù)谋砬橐菜查g變得鐵青，但他很快恢復了鎮(zhèn)定，繼續(xù)追問：“什么意思？什么叫‘始作俑者’？”
女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積攢力量。“他們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實驗了。蘇菱……你也不是唯一的一個?！?/p>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凍結(jié)。蘇菱感覺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腦海中一片混亂。她看向秦驍，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同樣難看至極。
“什么叫‘不是唯一的一個’？”蘇菱的聲音有些發(fā)顫，連她自己都能聽出其中的恐懼。
女孩苦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口袋里掏出另一樣東西——一枚嬰兒腳環(huán)的照片。照片上的腳環(huán)看起來很普通，但上面刻著的名字卻讓蘇菱徹底呆住了。
那是她的名字。
“這是……”蘇菱喃喃自語，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你在福利院時戴過的腳環(huán)。”女孩低聲解釋，“也是實驗的第一步標記?！?/p>
蘇菱感覺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她轉(zhuǎn)頭看向秦驍，希望從他那里得到一些安慰或者解釋，但對方只是死死盯著那張照片，額角的青筋暴起。
“所以，我母親到底做了什么？”秦驍?shù)穆曇舻统恋每膳?，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女孩搖了搖頭，“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點——如果你們今晚不去‘老地方’，或許還有機會改變結(jié)局?！?/p>
“‘老地方’？”蘇菱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眉頭緊皺，“哪里？”
女孩的目光變得幽深，她緩緩吐出幾個字：“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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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燈光透過廢墟的裂縫刺入地下室，映照出三人緊張的神情。
“有人來了?！鼻仳斞杆僬酒鹕?，將蘇菱拉到自己身后。他的動作干凈利落，卻帶著一種不容反抗的強勢。
蘇菱的心跳加速，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女孩剛才的話。她隱隱覺得，這場局遠比她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我們怎么辦？”她低聲問道，聲音里透著一絲無助。
秦驍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一條新收到的短信正安靜地躺在那里，內(nèi)容簡單卻令人窒息：
【帶菱菱來老地方，該結(jié)束了?！?/p>
發(fā)送者，是秦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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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時，蘇菱忽然注意到女孩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淡淡的紅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一樣。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仔細看看，卻被女孩猛地躲開。
“別碰！”女孩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神中閃過一抹慌亂。
“你的手腕……”蘇菱皺起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女孩垂下眼簾，遮掩住眼底的情緒，然后輕聲說道：“沒什么，只是……舊傷而已?！?/p>
但蘇菱知道，事情絕對沒那么簡單。她剛想追問，耳邊卻傳來秦驍冰冷的聲音：
“先離開這里再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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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匆匆穿過廢墟，朝著出口的方向移動。然而，當他們剛剛踏出地下室的一瞬間，一輛黑色轎車突然橫亙在他們面前，車燈刺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車門緩緩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看來，你們已經(jīng)找到她了啊。”
是鄭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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