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消毒水的味道像針一樣扎進鼻腔。凌晨三點的醫(yī)院走廊長得出奇,白熾燈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貼在發(fā)霉的墻紙上微微晃動。七個人并排坐在藍色塑料椅上,誰都沒說話,只有墻上電子鐘的數(shù)字在幽幽地發(fā)著藍光,每跳一下都像踩在心臟上。
"我去吧。"張真源突然站起來,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眼病房間隙透出的微光。陳泗旭進去做喉鏡檢查已經(jīng)快四十分鐘了,護士推他進去時,那孩子還扯著他的衣角小聲說"真源哥我沒事",蒼白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
"等等。"馬嘉祺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塞給他,是包沒拆封的濕紙巾,"里面紙可能不夠軟。"隊長的聲音有點啞,眼窩底下泛著青黑。張真源捏著那包冰涼的紙巾,突然發(fā)現(xiàn)馬嘉祺右手食指纏著創(chuàng)可貼——是剛才在舞臺上攥碎玻璃杯時劃的,血珠把白色敷料暈出個暗紅圓點。
剛走到電梯口,護士臺的電話突然響了,尖銳的鈴聲在空蕩的走廊里炸開來。張真源看見值班護士接起電話時,臉上的瞌睡蟲瞬間飛走了,握著聽筒的手指越收越緊,最后幾乎是搶過桌上的登記本飛快地翻著。
"503床家屬?"護士抬頭朝他喊,聲音里帶著沒掩飾的急切,"病人家屬過來一下!"
張真源感覺腿肚子突然轉(zhuǎn)筋,快走兩步時撞到了消防栓,金屬門撞在墻上發(fā)出"哐當"一聲。七個人"唰"地全站了起來,椅子在身后倒成一片。劉耀文離得最近,一把抓住他胳膊,掌心全是冷汗:"咋了咋了?泗旭他——"
"不是病人的事。"護士跑過來拽住張真源就往辦公室扯,"是你們公司的王總,剛在樓下急診室跟人打起來了!"
這句話像塊石頭扔進冰窟窿,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賀峻霖下意識摸口袋找手機,摸到一半才想起表演時早不知道甩到哪兒去了。嚴浩翔突然"嘖"了一聲,掏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屏幕上彈出十幾條未讀消息,最新一條是財經(jīng)頭條推送:《王氏娛樂深夜簽約新練習(xí)生,時代少年團或成棄子》。
"操。"劉耀文低罵一聲,抬腳就往樓梯間沖。宋亞軒沒抓住他,被帶得踉蹌了一下,懷里的保溫杯"哐當"砸在地上,蜂蜜檸檬茶混著玻璃碎片流了一地,甜膩的香氣和消毒水味攪在一起,聞著格外惡心。
"回來!"丁程鑫突然吼了一聲,聲音在走廊里撞出回聲。他一把扯住劉耀文的衛(wèi)衣帽子,把人拽得后退兩步,"現(xiàn)在去有什么用?等著被記者拍嗎?"他的眼圈還是紅的,眼下卻透著股狠勁,"馬嘉祺,你說句話。"
隊長靠在墻上沒動,指尖夾著張揉皺的紙巾——是剛才偷偷去樓梯間接電話時用過的,上面沾著幾滴沒擦干凈的鼻血。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那點慌亂已經(jīng)壓下去了:"張真源留這兒等消息,其他人跟我來。"
"去哪兒?"賀峻霖問,手指下意識地纏上嚴浩翔的胳膊,摸到對方小臂上全是雞皮疙瘩。
"院長辦公室。"馬嘉祺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剛才護士站的電腦沒關(guān),我看見預(yù)約記錄了,王總本來十點要和院長談合作。"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了滾,"給新組合要綠色通道。"
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指示燈閃著慘綠的光。七個人分成兩撥時,病房門突然開了條縫,穿著藍條紋病號服的陳泗旭扶著門框站在那兒,臉色白得像紙。手里的喉鏡報告單飄到地上,"聲帶小節(jié)伴急性出血,建議立即手術(shù)"幾個黑字刺得人眼睛疼。
"你們..."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得像漏風(fēng)的風(fēng)箱,"要去哪兒?"
沒人說話。張真源快步走過去想扶他,卻被輕輕推開了。陳泗旭彎腰撿起報告單,指尖抖得厲害,突然笑了一聲:"我就知道...肯定要做手術(shù)的。"他把單子往口袋里塞,動作太大扯到領(lǐng)口,露出鎖骨上那片密密麻麻的針眼——上周偷偷來打針時護士扎的。
電梯"叮"地響了一聲。丁程鑫突然抓住馬嘉祺的手腕:"帶他一起。"聲音低得像耳語,"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隊長沒回頭,只是反手握住了丁程鑫的手。劉耀文見狀,彎腰就把陳泗旭往背上背,動作快得對方?jīng)]反應(yīng)過來。"哎我自己能走——"陳泗旭掙扎著想下來,卻被劉耀文死死按住腿彎:"老實點!再動摔下去我可不管。"
院長辦公室在頂樓。七個人擠在電梯里,鏡面映出七張年輕卻寫滿疲憊的臉。陳泗旭趴在劉耀文背上,能聞到對方T恤上沒洗掉的汗味,混著賀峻霖新買的檸檬護手霜味道。他突然想起上個月練習(xí)到凌晨,也是這樣趴在劉耀文背上回宿舍,那時候這小子還嚷嚷著"你再胖點我就背不動了",結(jié)果第二天偷偷加練舉鐵。
"到了。"嚴浩翔突然開口,電梯門剛打開一條縫,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硭げAП穆曇?。王總的咆哮混著女人的尖叫傳出來,賀峻霖下意識捂住陳泗旭的耳朵,掌心貼著對方后頸的皮膚,涼得像冰。
"王坤你混蛋!當初說好的給我們出道位!"尖叫聲突然拔高,陳泗旭渾身一僵——是林姐,他們團隊的專屬經(jīng)紀人,平時最疼他的那個。
馬嘉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大家沿著墻角蹲下。門沒關(guān)嚴,留著條一指寬的縫,能看見王總通紅的臉。西裝革履的男人指著茶幾上的合約發(fā)抖,旁邊站著個穿白大褂的醫(yī)生,手里拿著個眼熟的文件夾——是陳泗旭早上在王總辦公室看見的那個,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的病歷。
"林薇你搞清楚狀況!"王總抓起合約往桌上砸,A4紙散落一地,"這七個賠錢貨能跟我手里的新人比?你看看人家!"他踹開腳邊的垃圾桶,里面的東西撒出來,有半盒沒吃完的潤喉糖,還有張撕碎的照片——是七個人上上個月拿月度考核第一時拍的合影。
丁程鑫突然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馬嘉祺感覺他身體在抖,悄悄往他那邊靠了靠,肩膀挨著肩膀。暖黃色的燈光從門縫漏出來,在兩人手背上投下細長的光斑,能看見馬嘉祺無名指上那圈淺淺的戒痕——去年丁程鑫生日時送的情侶戒,后來練習(xí)時弄丟了一只。
"那他們呢?"林姐的聲音突然軟下來,帶著哭腔,"泗旭嗓子都成這樣了,你讓他怎么退賽?還有耀文的膝蓋,亞軒的手腕——"
"退賽?"王總冷笑一聲,彎腰從抽屜里拿出個牛皮紙袋,往桌上一倒,七封信掉了出來,信封上寫著每個人的名字,"我可沒說要他們退賽,是他們自己寫的自愿放棄申請。"
陳泗旭感覺劉耀文的背突然繃緊了。他掙扎著想下去,卻被勒得更緊。丁程鑫已經(jīng)猛地站起來,馬嘉祺沒拉住,眼睜睜看著他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
"王坤你放屁!"丁程鑫指著桌上的信,手指因為憤怒而顫抖,"這些字是你模仿的!我上次看見你——"
"模仿?"王總抓起那封寫著"丁程鑫"的信,抖得嘩嘩響,"那這個呢?"他突然把信撕開,掉出來一張照片,是丁程鑫他媽在醫(yī)院輸液的照片,"你媽那點醫(yī)藥費,可不是你那點練習(xí)生工資付得起的吧?"
丁程鑫的臉瞬間白了。他后退一步撞在門框上,馬嘉祺伸手想去扶,卻被他甩開了。隊長看著丁程鑫通紅的眼睛,突然想起上個月這個家伙總是偷偷往醫(yī)院跑,問就是"我媽老毛病犯了",原來......
"還有你,馬嘉祺。"王總轉(zhuǎn)向門口,嘴角勾著嘲諷的笑,"你以為你爸的公司真能撐過去?要不是我?guī)湍憷耐顿Y,你們?nèi)椰F(xiàn)在都得住橋洞去。"他慢悠悠地掏出手機,點開段錄音,熟悉的聲音傳出來,是馬嘉祺爸喝醉了酒的嘟囔:"那七個孩子......實在不行就......"
錄音突然被掐斷。馬嘉祺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左手悄悄在口袋里握緊了什么東西。張真源離得近,看見隊長手背上青筋都爆起來了,那是他緊張時的習(xí)慣動作。
"所以你早就計劃好了?"宋亞軒突然開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往前走了兩步,指著桌上那幾張新練習(xí)生的照片,"用我們家人威脅我們退賽,然后讓他們頂替我們出道?"
王總沒說話,只是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陽光從百葉窗照進來,在他臉上拉出一道道陰影,看著像個惡鬼。
就在這時,陳泗旭突然從劉耀文背上滑下來。他踉蹌兩步走到桌邊,拿起那封寫著自己名字的信。信封磨得毛邊了,顯然被人反復(fù)摩挲過。他突然笑了,把信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這墨水是張老師辦公室的吧?還有這香水味,是上周林姐生日我們送的那款。"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總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陳泗旭把信紙抽出來,捏著一角輕輕一抖,"這字不是你寫的。因為上周三下午,你在會議室跟新練習(xí)生簽約,根本沒時間模仿我們的字。"他抬起頭,眼睛亮得嚇人,"是你吧,林姐?"
站在角落的經(jīng)紀人渾身一顫,手里的水杯"哐當"掉在地上。她張了張嘴,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拿我女兒威脅我......"
辦公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呼呼地響著。賀峻霖突然"嗤"笑一聲,掏出兜里的哨笛吹了個不成調(diào)的音:"我當多大事兒呢,不就是換隊員么。"他把哨笛在指間轉(zhuǎn)了個圈,突然指向桌上的合約,"王總,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比一場,誰贏了誰出道。"
王總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笑得前仰后合:"比?拿什么比?你們主唱嗓子都快廢了,主舞膝蓋貼滿膏藥,還有你——"他指著賀峻霖,"你那手上周才扭傷吧?拿什么跟我新簽的這些專業(yè)選手比?"
"就拿這個。"馬嘉祺突然開口,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拍在桌上,是枚銀色的隊徽,上面刻著"臺風(fēng)少年"四個字。七道光從隊徽邊緣透出來,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明天下午三點,公司練習(xí)室。我們七個對你們七個,輸?shù)淖詣油顺觥?
王總瞇起眼睛,手指在合約上敲得篤篤響:"要是你們輸了呢?"
"任憑處置。"丁程鑫搶在馬嘉祺前面開口,他走到隊長身邊,兩人肩膀緊緊挨著,"但要是我們贏了,時代少年團這個名字,還有出道位,都得是我們的。"
辦公室的掛鐘突然響了,當當當?shù)穆曇粽鸬萌硕涮邸M蹩偠⒅敲蛾牷湛戳俗阕惆敕昼?,突然笑了?行啊,我成全你們。"他抓起筆,在合約背面飛快地寫下"明天下午三點,練習(xí)室對決"幾個字,簽名的時候墨水濺在紙上,像幾滴血。
走出醫(yī)院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七個人沿著馬路牙子慢慢走,誰都沒說話。晨風(fēng)吹過,賀峻霖打了個哆嗦,嚴浩翔下意識把外套脫下來給他披上,動作快得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那個......"宋亞軒突然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泗旭你的嗓子......"
"沒事。"陳泗旭擺擺手,突然跑兩步跳上路邊的花壇,張開雙臂保持平衡,"醫(yī)生說只要不飆高音就沒事。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們嘛。"他腳下一滑差點摔下來,張真源眼疾手快扶住他腰,指尖碰到對方單薄的肋骨,心里猛地一揪。
劉耀文突然停下來,從包里掏出個東西塞進宋亞軒手里。是瓶沒開封的云南白藥氣霧劑,宋亞軒愣住了:"你哪兒來的?"
"上次你練舞崴了腳,我順手多買了一瓶。"劉耀文撓撓頭,耳朵尖有點紅,"你......你手腕不是一直疼么,噴這個好使。"
太陽慢慢爬上來,把七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馬嘉祺看著丁程鑫毛茸茸的腦袋,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樣子。那時候丁程鑫還是個小豆丁,扎著個沖天揪,在舞蹈室門口哭得驚天動地,說怕疼不想壓腿。誰能想到多年后,這個家伙會為了團隊跟公司高層叫板呢。
"喂,"丁程鑫突然轉(zhuǎn)過頭,眼睛在陽光下亮閃閃的,"狗蛋兒,這次我們肯定能一起出道。"
馬嘉祺沒說話,只是伸出手,跟他擊了個掌。清脆的響聲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蕩,驚飛了樹上的麻雀。
回到宿舍時已經(jīng)八點了。訓(xùn)練室的燈還亮著,地上散落著昨晚沒收拾的礦泉水瓶。陳泗旭剛坐下,手機突然響了,是醫(yī)院打來的。護士說他落在病房的潤喉糖鐵盒里,有張沒寫完的紙條。
"寫的啥?"賀峻霖湊過來看,結(jié)果被陳泗旭把手機往懷里一藏:"沒什么!"臉頰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打鬧間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亮著。張真源彎腰去撿,無意間看見那條未發(fā)送的短信:"真源哥,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如果我不能唱歌了,你能不能......"后面的字被淚水暈開了,看不清寫的什么。
訓(xùn)練室的吊扇緩緩轉(zhuǎn)著,把陽光切成碎片。七個人圍坐在一起,沒人說話,但彼此的手卻悄悄握在了一起。馬嘉祺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突然想起第一次當隊長那天,老師對他說的話:"所謂團隊,就是把七道微光聚在一起,變成照亮彼此的太陽。"
明天下午三點。
練習(xí)室對決。
這一次,他們必須贏。
訓(xùn)練室的木地板在重壓下發(fā)出咯吱聲。劉耀文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悶響,右手卻死死護住身后的陳泗旭。消毒水味還沒散盡的病號服被汗水浸透成深色,像幅暈開的水墨畫。
"對不起。"陳泗旭的聲音比昨晚更啞了,氣音擦過劉耀文耳邊,帶著桂花潤喉糖的甜香,"又連累你了。"
劉耀文沒回頭,咬著牙撐起身體接住飛來的籃球。橡膠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聲響,他突然轉(zhuǎn)身起跳,膝蓋繃帶里的冰袋硌得生疼?;@球穿過籃筐的剎那,他聽見身后傳來紙張散落的聲音——是張真源手里的樂譜掉了一地。
"停。"馬嘉祺突然開口,礦泉水瓶砸在鏡子上濺出水花。隊長走到陳泗旭面前半蹲下身,指尖懸在對方發(fā)頂三厘米處,"再試一次。"他掌心的創(chuàng)可貼卷了邊,露出里面泛白的皮肉。
七個影子在鏡墻上映出深淺不一的弧度。陳泗旭深吸口氣抬手按向耳麥,指節(jié)突然被人攥住。丁程鑫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后,指尖掐進他虎口:"用腹部發(fā)力,記得老師怎么教的?"熱氣噴在耳廓,帶著淡淡的薄荷煙味。
走廊里突然傳來腳步聲。賀峻霖比了個噤聲手勢,抓起戰(zhàn)術(shù)板擋在監(jiān)控探頭前。嚴浩翔動作更快,三兩步溜到消防通道門口,門縫里漏出半截粉色高跟鞋——是王總的特助李姐,那個總愛用假睫毛刷他們練習(xí)生考勤卡的女人。
"聽說沒有,新團已經(jīng)進錄音棚了。"高跟鞋停在門外,李姐的聲音像刮玻璃,"王總放話這次要讓老的徹底翻不了身。"
戰(zhàn)術(shù)板突然"啪"地掉在地上。宋亞軒慌忙去撿,卻被嚴浩翔按住肩膀。賀峻霖的喉結(jié)在皮膚下滾動,右手悄悄摸向墻上的消防斧——那是上個月消防演習(xí)后忘記收走的。
門把手動了。七個呼吸同時停滯,汗水順著劉耀文的下頜線滴進運動鞋,在地板洇開深色圓點。就在這時,陳泗旭突然清了清嗓子,唱起了《狼少年》的和聲,跑調(diào)跑到十萬八千里外,卻讓所有人的心猛地回到胸腔里。
"練習(xí)室有人?"李姐的聲音帶著疑惑,門把又轉(zhuǎn)了半圈。馬嘉祺突然拽過丁程鑫的手腕按在鋼琴鍵上,刺耳的旋律混著陳泗旭的跑調(diào)歌聲炸開來,驚得走廊里的腳步聲匆匆遠去。
七個人癱在地上笑作一團。賀峻霖笑得直捶嚴浩翔的背,直到摸到對方襯衫下凸起的金屬棱角——那是昨晚從院長辦公室順走的麥克風(fēng),藏在腰帶里帶回來的。
"喂,"馬嘉祺突然抓住丁程鑫的腳踝往自己這邊拖,"你昨晚對王坤做了什么?"隊長的眼神在鏡子反光里亮得嚇人,"他簽對決協(xié)議時右手抖得像觸電。"
丁程鑫翻過身把腿架在馬嘉祺肩上,運動鞋底蹭到對方鎖骨:"秘密。"后頸的疤痕突然發(fā)燙,那是去年演出事故時被鋼架劃傷的,縫了八針,馬嘉祺當時握著他的手陪他到天亮。
窗外突然暗下來。宋亞軒看著手機屏上的暴雨預(yù)警,突然想起早上出門時劉耀文往他包里塞的傘——那把印著小豬佩奇的折疊傘,是去年游樂園聯(lián)名款。
"我去買點吃的。"張真源突然站起來,T恤下擺掃過陳泗旭的臉。病號服口袋里的喉鏡報告單硌得慌,他突然想起護士說的話:"再不手術(shù),這孩子就真的再也唱不了歌了。"
便利店的日光燈慘白刺眼。張真源捏著錢包的指節(jié)泛白,冷柜里的牛奶突然晃了晃——是手機在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頂樓消防通道,現(xiàn)在。照片背景里有個熟悉的藍色發(fā)圈,是陳泗旭扎點滴時用來固定頭發(fā)的。
暴雨砸在消防通道的鐵皮屋頂上。張真源摸到第七級臺階時,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陳泗旭站在平臺邊緣,病號服被風(fēng)吹得像面破旗,手里攥著瓶沒開封的碘伏:"真源哥,我知道你昨晚去醫(yī)生辦公室了。"
平臺欄桿積著雨水,滑得像結(jié)冰的湖面。張真源看著對方發(fā)梢滴落的水珠,突然想起三年前剛認識時,這個小孩也是這樣站在天臺邊緣,手里捏著被淘汰的通知,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玻璃珠。
"手術(shù)同意書我簽了。"陳泗旭突然把張真源的手拉過來按在自己脖子上,"摸到?jīng)]?這里腫得像塞了團棉花。"他笑起來的時候牽動聲帶,疼得倒吸冷氣,"但我不能下臺,耀文的膝蓋要打封閉,亞軒的手綁著護具,丁哥偷偷停了胃藥......"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張真源摸到馬嘉祺的來電顯示時,聽見樓下傳來熟悉的哨笛聲——是賀峻霖最喜歡的那支足球哨,上次運動會吹到缺氧被抬去醫(yī)務(wù)室。
"他們來了。"陳泗旭突然抓住他的手往下跑,帆布鞋踩在積水里濺起浪花,"別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兒,尤其是耀文,他會......"話音未落,劉耀文的怒吼從三樓平臺炸開來:"陳泗旭你給我站??!"
七個濕透的影子在樓梯間糾纏。宋亞軒的護腕被扯松時,露出里面青紫色的淤血。丁程鑫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去,馬嘉祺反手把他背起來就往樓下沖,后腰的襯衫被扯破,露出繃帶下滲血的傷口。
雨中的練習(xí)室亮如白晝。王總站在鏡墻前鼓著掌,身后站著七個穿定制訓(xùn)練服的少年。陳泗旭的目光掃過對方領(lǐng)尖的金色刺繡——那本該是屬于他們的logo,去年冬天七個人一針一線縫了整整三個通宵。
"喲,這不是我的'臺柱子'們么?"王總踹開腳邊的藥箱,鎮(zhèn)痛噴霧滾到劉耀文腳邊,"怎么?泗旭的嗓子還能唱?要不要我現(xiàn)在就叫記者來聽聽你這漏風(fēng)的破鑼嗓?"
宋亞軒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有人眼尖看見他口袋里露出半截錄音筆——是賀峻霖的生日禮物,能連續(xù)錄音十二個小時。嚴浩翔悄悄按下手機錄音鍵,屏幕映出窗外翻涌的烏云,像塊壓在心頭的鉛塊。
"比賽規(guī)則很簡單。"王總掏出枚硬幣拋到空中,銀光在白熾燈下劃了道弧線,"三局兩勝,第一局......"
"比默契。"馬嘉祺突然開口,打斷對方的話。隊長走上前按住丁程鑫的肩膀,兩個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團,"我們七個,隨便你來考。"
王總冷笑一聲指向鏡子:"那就跳《無盡的冒險》,無伴奏,純走位。"他突然拍了拍手,七個新人立刻排好隊形,"給你們十五分鐘熱身,別到時候哭著說我欺負殘疾人。"
音樂消失的練習(xí)室異常安靜。丁程鑫數(shù)著拍子轉(zhuǎn)身時,突然撞上馬嘉祺的后背。隊長的體溫透過濕透的襯衫傳過來,帶著熟悉的消毒水味——是昨天在醫(yī)院沾上的,怎么洗都洗不掉。
劉耀文突然彎腰抱起陳泗旭往空中拋,動作快得像道殘影。當所有人以為他要穩(wěn)穩(wěn)接住時,兩個人卻突然跪倒在地板上,膝蓋重重砸出悶響。宋亞軒的手瞬間搭在鍵盤上,張真源抓起話筒遞到陳泗旭嘴邊,賀峻霖和嚴浩翔同時跳起到空中旋轉(zhuǎn),七個影子在落地時終于嚴絲合縫地拼在一起。
王總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他沒看見陳泗旭藏在劉耀文背后的手一直在掐對方大腿,也沒看見馬嘉祺轉(zhuǎn)身時悄悄遞給丁程鑫的胃藥——鋁碳酸鎂片在掌心化了,留下黏糊糊的水痕。
"算你們狠。"王總把手里的水杯捏得咯吱響,"第二局比創(chuàng)作,主題......就叫《背叛者》吧。"他突然笑起來,露出黃黑的牙齒,"給你們十分鐘,寫不出來就算棄權(quán)。"
十分鐘倒計時開始的瞬間,宋亞軒的指尖落在鋼琴鍵上。第一個音符響起時,陳泗旭突然抓住張真源的手腕按在自己喉嚨上,啞著嗓子唱:"那道光/在消毒水味里發(fā)芽......"
劉耀文的拳頭砸在地板上打拍子,悶響像心臟在胸腔里跳動。賀峻霖突然扯開襯衫下擺咬破布料,鮮血滲出來染紅鍵盤,嚴浩翔的高音突然撕裂空氣,驚得窗外的雨勢都弱了幾分。
馬嘉祺數(shù)到最后一個音符時,丁程鑫突然沖到王總面前把譜子拍在桌上。墨跡還沒干,混著雨水和什么透明的液體,在"我們七個人"那行字下面洇開深色的水痕。
"還有一局。"王總突然掏出手機撥通電話,"既然你們這么想贏,那就讓你們的粉絲來決定。"他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七個少年,直播界面上飄過密密麻麻的彈幕:"時代少年團滾出娛樂圈"、"支持新團出道"、"陳泗旭快退賽別占位置"。
劉耀文突然搶過手機摔在地上。屏幕裂開時,他膝蓋的舊傷突然復(fù)發(fā),疼得單膝跪地。陳泗旭撲過去想扶,卻被對方甩開手。少年的聲音混著雨聲傳出來:"你們看清楚了!"他猛地撕開運動褲,膝蓋上貼滿的止痛貼嘩啦啦掉下來,新舊傷痕疊在一起,像幅猙獰的地圖。
直播鏡頭還在運轉(zhuǎn)。宋亞軒突然拽下手腕上的護具,露出里面變形的關(guān)節(jié)。賀峻霖解開發(fā)帶時,所有人都看見他頭皮上那塊塊禿斑——是常年焦慮斑禿的。嚴浩翔卷起襯衫,后腰的針孔比上個月又多了三個。
"還有這個。"丁程鑫突然扯開馬嘉祺的衣領(lǐng),隊長鎖骨下的淤青暴露在鏡頭前——是昨晚在醫(yī)院樓梯間接電話時被追債的人打的,"馬嘉祺他爸的公司快破產(chǎn)了!王坤拿這個威脅他退賽!"
雨停了。一縷陽光刺破烏云照進練習(xí)室,七個少年手拉手站在舞臺中央。陳泗旭清了清嗓子,聲音突然清亮起來:"我們是時代少年團。"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彎彎,"現(xiàn)在,輪到你們選擇了。"
直播彈幕突然停頓。三秒鐘后,屏幕被"時代少年團出道"的詞條淹沒。王總站在原地,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像個絕望的面具。
走廊里傳來腳步聲。林姐舉著手機跑進來,臉上掛著淚痕:"警察!警察來了!剛才的直播......"她突然哽咽,"王坤挪用公款的證據(jù)被扒出來了......"
警笛聲由遠及近。七個少年擠在窗邊往下看,警車的藍光在積水路面上晃出漣漪。陳泗旭突然捂住脖子蹲下去,張真源伸手去扶時,聽見他在笑:"真源哥,我好像......能唱High C了。"
練習(xí)室的燈突然熄滅。最后一絲光線消失前,馬嘉祺的手與丁程鑫的在黑暗中相扣。外面?zhèn)鱽矸劢z的歡呼聲,混著救護車的鳴笛——劉耀文終究沒撐住,膝蓋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