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安在泳池底睜開眼時,水面晃動的光影像破碎的琉璃。氧氣從肺里一點點擠出去,氣泡升騰著撞碎在波光里。她數(shù)到第十七秒,手腕突然被鐵鉗般的力量拽出水面。
"游戲結(jié)束。"賀峻霖的聲音貼著耳膜傳來,冷水順著他西裝袖口灌進她衣領(lǐng)。他將她按在池邊,指尖刮掉她睫毛上的水珠,"才十七秒,退步了。"
泳池監(jiān)控室的屏幕定格著畫面:林薇安沉在水底,長發(fā)海藻般散開,腕間的鉑金腳鐐在池底燈照射下泛著冷光。賀峻霖回放著她下沉的全過程,直到畫面里出現(xiàn)自己入水的身影才按下暫停。
"為什么停下?"林薇安喘息著問。水珠從她下巴滴落,在賀峻霖昂貴的西褲上洇開深色痕跡。
賀峻霖掐住她后頸迫使她抬頭。泳池頂棚的玻璃映出兩人扭曲的倒影,像幅怪誕的油畫。"你的命是我的。"他的拇指摩挲著她頸動脈,"要收也得我親手收。"
更衣室的恒溫柜里掛著新裙子。林薇安扯下吊牌時,發(fā)現(xiàn)標簽內(nèi)側(cè)印著微型追蹤芯片。鏡子突然亮起,投射出餐廳監(jiān)控畫面——長桌上擺著兩份餐具,賀峻霖正往紅酒杯滴入藍色液體。
"穿那件露背的。"他的聲音從隱藏音響傳出,"我喜歡你脊椎的線條。"
晚餐是低溫慢煮的和牛,刀叉碰到瓷盤的聲音在空曠餐廳里格外刺耳。賀峻霖切肉的動作優(yōu)雅精準,餐刀邊緣壓著她指尖劃過:"張真源死了。"
銀叉掉在骨瓷盤上。林薇安盯著他推來的平板:車禍現(xiàn)場照片里,張真源的手表深深嵌在變形的方向盤里,表盤碎裂成蛛網(wǎng)。
"剎車油管被人剪了。"賀峻霖晃著紅酒杯,藍紫色液體掛在杯壁,"可惜了,他差三天就能拿到你父親的尸檢報告。"
林薇安抓起餐刀刺過去!賀峻霖格擋的手腕被劃開血口。他反手將她按在餐桌上,銀質(zhì)刀叉叮當落地。紅酒潑在白色桌布上,像蔓延的血跡。
"第二次。"賀峻霖舔掉腕間血珠,扯下領(lǐng)帶綁住她雙手,"懲罰升級。"
地下室的鐵門有密碼鎖。賀峻霖按著她拇指解鎖時,寒氣混著福爾馬林味撲面而來。手術(shù)燈照亮中央的解剖臺,白布下凸起人形輪廓。
"見面禮。"他掀開白布。
林薇安的尖叫卡在喉嚨里。解剖臺上是那幅《海灘上的賀夫人》,但畫中人的臉被替換成她的照片,胸口插著把熟悉的刮刀——丁程鑫那把。
"你的小野狗在警局絕食第七天了。"賀峻霖彈了下刀柄,"猜猜他還能撐多久?"
燈光突然全滅。黑暗中,賀峻霖的呼吸噴在她耳后:"父親當年就是這樣看著林啟明斷氣的。"他的手從背后環(huán)住她,掌心貼上她小腹,"你說,我們的孩子會像誰?"
林薇安在黑暗中發(fā)抖。賀峻霖的吻落在她后頸,像毒蛇吐信:"明天去挑戒指。"
婚禮策劃師的笑容完美得像個面具。林薇安在婚紗目錄上機械地勾選,Vera Wang的魚尾款,Cartier對戒,捧花要厄瓜多爾藍玫瑰。賀峻霖的鋼筆在賓客名單劃掉"馬嘉祺"的名字:"喪家犬不配觀禮。"
"宋亞軒呢?"林薇安盯著被劃掉的名字,"他的小提琴..."
"精神病院不需要音樂。"賀峻霖合上名單。屏幕亮起監(jiān)控畫面:宋亞軒蜷在隔離病房角落,手腕纏著束縛帶。
林薇安的指甲掐進掌心。她突然微笑:"我要劉耀文當伴郎。"
賀峻霖瞇起眼。三天后,裹著繃帶的劉耀文被推進試衣間,右眼蒙著紗布,露出的皮膚布滿擦傷。"學姐..."他剛開口就被保鏢按在椅子上。林薇安替他整理領(lǐng)結(jié)時,摸到他后腰的槍套輪廓。
"婚禮見。"劉耀文用口型說。
安保方案在書房鋪滿整墻。賀峻霖圈出狙擊點位置時,林薇安端來咖啡。他抿了口皺眉:"糖放多了。"
"新婚該甜些。"她將方糖罐推過去。
賀峻霖突然捏碎方糖,晶體混著咖啡潑上安保圖。他拽過她按在桌沿,咖啡漬在圖紙上洇開:"最后一次警告——別碰我的棋盤。"
林薇安舔掉唇角的咖啡漬:"怕我掀桌?"
深夜警報驟響!林薇安沖出臥室時,賀峻霖正站在畫室門口。那幅替換她臉孔的《賀夫人》被潑滿紅漆,刮刀釘在畫中人心臟位置。地上散落著被撕碎的婚紗設(shè)計稿。
"精彩。"賀峻霖鼓掌,"可惜選錯戰(zhàn)場。"
他拽著她來到地下室。解剖臺亮著無影燈,丁程鑫被綁在上面,嘴上封著膠帶。賀峻霖拿起手術(shù)刀:"選個部位當新婚禮物?手指?眼睛?還是..."刀尖滑向丁程鑫腹部。
林薇安抓起解剖臺上的骨鋸。金屬摩擦聲刺耳,她將鋸齒抵在自己頸動脈:"放了他。"
賀峻霖的刀停在丁程鑫眼皮上方。他歪頭打量她:"威脅我?"
"賭你舍不舍得投資打水漂。"林薇安壓緊骨鋸,血珠順著鎖骨滑進衣領(lǐng)。
死寂持續(xù)了三分鐘。賀峻霖突然割斷丁程鑫的繩索:"滾。"
丁程鑫扯掉膠帶撲向林薇安,卻被保鏢拖出門外。鐵門關(guān)閉前,他嘶吼著撞門:"等我——"
賀峻霖的刀尖挑起林薇安下巴:"該收利息了。"
她被銬在解剖臺上。無影燈烤得皮膚發(fā)燙,賀峻霖的婚戒貼上她小腹:"這里會孕育新的牢籠。"
婚禮前夜,林薇安在更衣室暗格里發(fā)現(xiàn)注射器。藍色液體在管壁晃動,標簽印著鉈毒分子式。她藏好毒劑時,鏡中閃過賀峻霖的身影。
"試妝?"他環(huán)住她腰肢,婚戒硌在她脊骨。
化妝師抖著刷子給她上腮紅。賀峻霖突然接過刷子,蘸著正紅色口紅涂滿她嘴唇:"這才像新娘。"他的拇指揉開唇膏,像在涂抹油畫顏料。
圣壇鋪滿藍玫瑰。林薇安挽著賀峻霖走向神父時,腕表探測器震了一下——狙擊手就位。交換戒指環(huán)節(jié),賀峻霖托起她左手:"后悔嗎?"
"等你死的時候告訴你。"她微笑。
戒指套入指尖的剎那,槍聲炸響!賀峻霖猛地將她撲倒,子彈擦過他肩胛骨嵌入圣壇。賓客尖叫逃竄,劉耀文扯掉繃帶舉槍射擊,額角的傷疤還在滲血。
"走!"他拽起林薇安。
賀峻霖的保鏢從暗門涌出。混戰(zhàn)中,林薇安看見丁程鑫翻窗而入,臉上帶著新添的傷。他打碎消防栓扔向電路箱,水流裹著電流席卷禮堂。
"這邊!"丁程鑫在濃煙中嘶喊。
林薇安卻沖向倒地的賀峻霖。他的白禮服被血染紅,手仍緊攥著婚戒盒。她扶起他時,摸到他后腰的槍。
"補一槍..."賀峻霖咳著血沫,"...徹底自由。"
林薇安舉起槍。透過瞄準鏡,她看見丁程鑫被保鏢按在彩窗下,劉耀文正撲向宋亞軒的精神病院轉(zhuǎn)移車。槍口移回賀峻霖胸口,他眼中竟帶著笑意。
子彈射穿水晶吊燈!玻璃雨瀑般砸落。賀峻霖在最后一秒將她護在身下,碎玻璃扎進他后背,像長滿冰刺的翅膀。
"你輸了。"他血淋淋的手指撫過她臉頰。
安保室內(nèi),嚴浩翔關(guān)掉監(jiān)控屏。拍賣槌敲下最終成交價:"營救行動失敗,尾款結(jié)清。"
林薇安在醫(yī)療艙醒來。賀峻霖的婚戒套在她無名指上,營養(yǎng)液管連著腕部靜脈。他坐在床邊削蘋果,果皮連成長長的紅帶。
"他們都死了。"刀尖插進果肉,"葬禮在下周三。"
林薇安拔掉針管撲向他!賀峻霖輕易制住她,針頭扎進她頸動脈。鎮(zhèn)靜劑流進血管時,他哼著婚禮進行曲:"現(xiàn)在只剩我們了。"
露臺夜風凜冽。賀峻霖推著輪椅停在玻璃欄邊,下方是三百米深淵。他展開尸檢報告:"你父親臨死前抓破了喉嚨——鉈毒太痛苦。"
林薇安突然站起!鎮(zhèn)靜劑讓她的腳步虛浮,卻仍撲到欄桿旁。賀峻霖從背后環(huán)住她,婚戒硌在她鎖骨:"跳啊,我陪你。"
她顫抖著指向城市燈火:"那是什么?"
賀峻霖轉(zhuǎn)頭的瞬間,林薇安將注射器扎進他脖頸!藍色液體推入血管,她咬著他耳朵低語:"新婚快樂。"
鉈毒發(fā)作得很快。賀峻霖跪倒在地,指甲抓撓喉嚨的動作和尸檢照片如出一轍。林薇安跨坐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哼起童謠。
"停...解藥在..."他痙攣著抓她手腕。
林薇安吻住他溢血的唇:"沒有解藥。"她舉起婚戒盒,里面躺著半管藍色毒劑,"最后一劑,父親當年沒喝到的量。"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薇安扒開賀峻霖痙攣的手指,將剩余毒劑注入自己靜脈。劇痛撕裂內(nèi)臟時,她看見丁程鑫破門而入的身影。
"不——!"他的嘶吼被風聲扯碎。
林薇安笑著向后仰倒。玻璃護欄碎裂的瞬間,賀峻霖用盡最后力氣抓住她腳踝。鉆石腳鐐在夜空中劃出冷光,像墜落的星。
他們墜向霓虹燈海時,賀峻霖的手臂死死箍著她腰腹。下墜的風聲蓋過他最后的呢喃,但林薇安看清了他的口型:
"...我的。"
頂樓泳池波光蕩漾。監(jiān)控屏幕定格在墜樓前一幀:兩道身影糾纏著墜落,婚戒與腳鐐在夜色中交纏出銀光,像某種扭曲的同心結(jié)。
嚴浩翔關(guān)掉設(shè)備,將婚戒盒扔進保險柜。柜門閉合前,能看到盒內(nèi)襯墊上干涸的藍漬——那才是真正的鉈毒解藥。
窗外開始下雨。雨滴敲打著賀峻霖未完成的畫作,畫布上林薇安的眼睛在雨水浸潤下,竟透出詭異的鈷藍色。那正是他囚禁她時,每天摻在維生素里的鉈化合物顏色。
床頭柜的鎮(zhèn)靜劑瓶下壓著張泛黃的照片。二十年前的醫(yī)院育嬰室,護士抱著兩個嬰兒。左邊襁褓標簽寫著"賀峻霖",右邊是"林薇安"。照片背面是賀夫人娟秀的字跡:"我的雙生月光"。
雨越下越大。城市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灰藍,像那幅永遠困在深海里的《困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