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地下畫室的通風(fēng)口斜斜照進來,劃出一道長長的光帶,宛如銀色的綢緞鋪在地上。陸建國站在那光帶的盡頭,手中青銅盒子反射著冷幽幽的光芒,像某種古老的祭器在無聲訴說著秘密。三周前,蘇晚親眼看著這雙手被放進棺材,指甲縫里甚至還帶著墓土的顏色,如今卻穩(wěn)穩(wěn)托著那個盒子,連一絲顫抖都沒有。
蘇晚的手腕還在滴血,美工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畫室里格外刺耳。鮮紅的血順著她的指尖滑落,在畫布上暈開一朵朵細(xì)小的紅梅花,像是無聲的控訴。“爺爺?”陸清和擋在蘇晚身前,聲音微微發(fā)顫。作為醫(yī)生,他比誰都清楚死亡的含義,可眼前這個本該躺在陵園骨灰盒里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穿著深色中山裝,領(lǐng)口別著銀色領(lǐng)針,像是從時間的裂縫中走出來的幽靈。
陸建國往前邁了兩步,月光灑在他異常蒼白的臉上,深陷的眼窩和清明得嚇人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巴硌绢^,別白費力氣了。”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過木頭,粗糙又冰冷,“三血鳶尾儀式不是這么解的。”
蘇晚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手背上的鳶尾花紋隱隱發(fā)燙,與脖子上的玉墜遙相呼應(yīng)。那紅色鳶尾花在畫布上劇烈脈動,仿佛有了生命般起伏不定??諝饫飶浡还赡木o張氣息,像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寂靜。
“您不是……”陸清和突然抓住陸建國的手腕,指尖觸到一片冰涼,聲音僵在喉嚨里。他注意到老人右手腕處的襯衫袖子濕了一小塊,像是被液體浸透的痕跡,陰沉沉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
“真正的死亡,早在二十年前就該降臨了?!标懡▏p輕掙開孫子的手,緩緩卷起袖子??菔莸氖滞笊虾杖挥≈欢渑で镍S尾花,暗紅色的花瓣像是用烙鐵燒出來的一樣,猙獰又刺目。蘇晚倒吸一口冷氣,腦海中閃過七歲那年的畫面——陸爺爺趴在病床邊睡著了,她無意間看到他的手腕,當(dāng)時老人慌忙遮住,說是火藥燙傷留下的疤痕。
“騙人……”蘇晚喃喃自語,心臟像被冰涼的手攥住,疼痛讓她幾乎窒息。眼前的景象一陣陣發(fā)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陸建國沒有理會她的反應(yīng),徑直走向畫架。隨著他的靠近,藍(lán)色和紫色的鳶尾花在畫布上閃爍,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喚醒。老人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畫室:“百年前,蘇家先祖和畫中靈定下契約,用家族血脈換取繪畫天賦。而陸家先祖簽下的不是守護契約,而是血債抵押?!彼f得平靜,可每一個字都像錘子敲打在蘇晚的心上。
蘇晚扶住畫架邊緣,指尖冰涼,聲音顫抖:“血債抵押……什么意思?”
老人才打開手中的青銅盒子,三小包絲綢包裹的粉末和泛黃的契約原件靜靜躺在里面,像是塵封百年的秘密終于重見天日。“蘇家拿命換天賦,陸家拿良知換壽命。”陸建國的聲音帶著疲憊和苦澀,每句話都像刀刃劃過空氣,“這是一場交易?!?/p>
陸清和臉色煞白,連連后退,聲音急促:“這不可能!醫(yī)生說爺爺您是自然衰老……”
“我本該在五十歲那年走的,和你太爺爺一樣?!标懡▏驍嗨?,語氣里藏著深深的無奈,“可你看,我活到了八十三。多出來的三十三年,是用你蘇曼奶奶的健康換來的,是用小晚先天不足的心臟換來的!”
蘇晚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記憶中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民國二十六年的那場大火,年輕時的陸建國抱著渾身是血的蘇曼沖出火場,原來那不是意外,而是某種血腥的儀式。
陸建國展開契約,月光下清晰可見紙上的修改痕跡。第三條原本寫著“蘇家血脈獻祭”,被篡改為“守護者自愿承擔(dān)”。旁邊殘存的暗紅色指印像是按上去時手指還在流血。
“民國那場火,我不是要銷毀證據(jù),而是想燒掉這份該死的契約?!标懡▏穆曇衾飵е煅?,手指輕輕撫過修改處,“可蘇曼不肯,她說這是蘇家的責(zé)任。她當(dāng)著我的面劃破手腕,把血抹在契約上……”
蘇晚盯著契約右下角的三個血樣標(biāo)記——“蘇”“陸”“祭”。其中“祭”字明顯比另外兩個淡得多,像是用褪色的墨水寫的?!凹朗钦l?”她抓住這句話的關(guān)鍵信息,聲音微顫。
陸建國渾濁的眼睛看向她,復(fù)雜的情緒在眼中翻涌。“是執(zhí)行儀式的人。原本應(yīng)該是蘇家每代的長子,后來被我改成了陸家的……”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他彎下腰,用手帕捂住嘴。月光下,手帕上的血絲刺眼得讓人心痛。
就在這時,陸清和突然按住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起來。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冷汗從額頭滲出,癥狀和蘇晚心臟病發(fā)作時一模一樣。
“清和!”蘇晚沖過去扶住他,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少年的衣袖滑落,露出皓白的小臂——一道淡紫色的鳶尾花紋正從皮膚下游走,從手肘延伸到手腕,形狀與陸建國腕上的烙印如出一轍。
蘇晚的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連呼吸都忘了?!笆裁磿r候開始的?”她抓住陸清和的肩膀用力搖晃,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清和,告訴我!這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
陸清和虛弱地抬起頭,嘴唇慘白?!俺踔小谝淮我娔惆l(fā)病那天……這個印記就出現(xiàn)了?!彼嘈σ宦?,眼中滿是絕望,“爺爺教我用藥物壓制,說只要找到破解之法就會沒事……”
“詛咒正在加速反噬陸家后代?!标懡▏恋糇旖堑难E,聲音疲憊,“清和是第一個在二十歲前顯現(xiàn)癥狀的人。按這個速度,他活不過二十五歲。”
畫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畫布上的三朵鳶尾花仍在幽幽發(fā)光。紅色的最為鮮艷,隨著蘇晚的心跳節(jié)奏起伏;藍(lán)色的微光閃爍;紫色的最為詭異,花瓣上似乎流動著血液。
陸建國撿起地上的美工刀,慢慢走向畫架?!巴瓿蓛x式,用我的心頭血終結(jié)一切。”他將刀尖對準(zhǔn)自己的心口,蒼老的臉上異常平靜,“清和還有救,他是無辜的?!?/p>
“不行!”蘇晚猛地?fù)溥^去按住他的手。曾祖母信上最后的話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里:“當(dāng)三種血脈在鳶尾花紋中融合,約定將被打破,代價是執(zhí)行者將永遠(yuǎn)留存在畫中世界……”
“您會被困在畫里的!”蘇晚哭喊著,先天性心臟病帶來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永遠(yuǎn)出不來!”
陸建國看著她,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欣慰?!巴硌绢^,你和你曾外婆一樣心善?!彼p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但陸家欠蘇家的,總得有人來還?!?/p>
蘇晚看向靠在墻角喘息的陸清和,少年腕上的紫色花紋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清晰。她又回頭看向陸建國決絕的側(cè)臉,眼中的堅定讓她想起民國記憶里那個抱著蘇曼沖出火場的年輕身影。
兩種記憶在腦海中交織,現(xiàn)代的蘇晚和民國的蘇曼重疊在一起。她想起手背上短暫浮現(xiàn)又消失的鳶尾花紋,想起穿越之初占據(jù)這具身體時感受到的靈魂撕裂感。
“等等!”蘇晚突然站直身體,心臟的疼痛似乎暫時緩解了些。她看向畫架上的空白畫布,又看看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陸建國正要說話,突然注意到蘇晚脖子上的玉墜開始發(fā)燙,鳶尾花紋發(fā)出越來越亮的紅 月光從地下畫室的通風(fēng)口斜斜照進來,劃出一道長長的光帶,宛如銀色的綢緞鋪在地上。陸建國站在那光帶的盡頭,手中青銅盒子反射著冷幽幽的光芒,像某種古老的祭器在無聲訴說著秘密。三周前,蘇晚親眼看著這雙手被放進棺材,指甲縫里甚至還帶著墓土的顏色,如今卻穩(wěn)穩(wěn)托著那個盒子,連一絲顫抖都沒有。
蘇晚的手腕還在滴血,美工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畫室里格外刺耳。鮮紅的血順著她的指尖滑落,在畫布上暈開一朵朵細(xì)小的紅梅花,像是無聲的控訴?!盃敔敚俊标懬搴蛽踉谔K晚身前,聲音微微發(fā)顫。作為醫(yī)生,他比誰都清楚死亡的含義,可眼前這個本該躺在陵園骨灰盒里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穿著深色中山裝,領(lǐng)口別著銀色領(lǐng)針,像是從時間的裂縫中走出來的幽靈。
陸建國往前邁了兩步,月光灑在他異常蒼白的臉上,深陷的眼窩和清明得嚇人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巴硌绢^,別白費力氣了。”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過木頭,粗糙又冰冷,“三血鳶尾儀式不是這么解的?!?/p>
蘇晚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手背上的鳶尾花紋隱隱發(fā)燙,與脖子上的玉墜遙相呼應(yīng)。那紅色鳶尾花在畫布上劇烈脈動,仿佛有了生命般起伏不定??諝饫飶浡还赡木o張氣息,像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寂靜。
“您不是……”陸清和突然抓住陸建國的手腕,指尖觸到一片冰涼,聲音僵在喉嚨里。他注意到老人右手腕處的襯衫袖子濕了一小塊,像是被液體浸透的痕跡,陰沉沉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
“真正的死亡,早在二十年前就該降臨了?!标懡▏p輕掙開孫子的手,緩緩卷起袖子??菔莸氖滞笊虾杖挥≈欢渑で镍S尾花,暗紅色的花瓣像是用烙鐵燒出來的一樣,猙獰又刺目。蘇晚倒吸一口冷氣,腦海中閃過七歲那年的畫面——陸爺爺趴在病床邊睡著了,她無意間看到他的手腕,當(dāng)時老人慌忙遮住,說是火藥燙傷留下的疤痕。
“騙人……”蘇晚喃喃自語,心臟像被冰涼的手攥住,疼痛讓她幾乎窒息。眼前的景象一陣陣發(fā)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陸建國沒有理會她的反應(yīng),徑直走向畫架。隨著他的靠近,藍(lán)色和紫色的鳶尾花在畫布上閃爍,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喚醒。老人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畫室:“百年前,蘇家先祖和畫中靈定下契約,用家族血脈換取繪畫天賦。而陸家先祖簽下的不是守護契約,而是血債抵押?!彼f得平靜,可每一個字都像錘子敲打在蘇晚的心上。
蘇晚扶住畫架邊緣,指尖冰涼,聲音顫抖:“血債抵押……什么意思?”
老人才打開手中的青銅盒子,三小包絲綢包裹的粉末和泛黃的契約原件靜靜躺在里面,像是塵封百年的秘密終于重見天日。“蘇家拿命換天賦,陸家拿良知換壽命?!标懡▏穆曇魩еv和苦澀,每句話都像刀刃劃過空氣,“這是一場交易。”
陸清和臉色煞白,連連后退,聲音急促:“這不可能!醫(yī)生說爺爺您是自然衰老……”
“我本該在五十歲那年走的,和你太爺爺一樣?!标懡▏驍嗨?,語氣里藏著深深的無奈,“可你看,我活到了八十三。多出來的三十三年,是用你蘇曼奶奶的健康換來的,是用小晚先天不足的心臟換來的!”
蘇晚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記憶中的畫面如潮水般涌來。民國二十六年的那場大火,年輕時的陸建國抱著渾身是血的蘇曼沖出火場,原來那不是意外,而是某種血腥的儀式。
陸建國展開契約,月光下清晰可見紙上的修改痕跡。第三條原本寫著“蘇家血脈獻祭”,被篡改為“守護者自愿承擔(dān)”。旁邊殘存的暗紅色指印像是按上去時手指還在流血。
“民國那場火,我不是要銷毀證據(jù),而是想燒掉這份該死的契約?!标懡▏穆曇衾飵е煅?,手指輕輕撫過修改處,“可蘇曼不肯,她說這是蘇家的責(zé)任。她當(dāng)著我的面劃破手腕,把血抹在契約上……”
蘇晚盯著契約右下角的三個血樣標(biāo)記——“蘇”“陸”“祭”。其中“祭”字明顯比另外兩個淡得多,像是用褪色的墨水寫的?!凹朗钦l?”她抓住這句話的關(guān)鍵信息,聲音微顫。
陸建國渾濁的眼睛看向她,復(fù)雜的情緒在眼中翻涌?!笆菆?zhí)行儀式的人。原本應(yīng)該是蘇家每代的長子,后來被我改成了陸家的……”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他彎下腰,用手帕捂住嘴。月光下,手帕上的血絲刺眼得讓人心痛。
就在這時,陸清和突然按住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起來。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冷汗從額頭滲出,癥狀和蘇晚心臟病發(fā)作時一模一樣。
“清和!”蘇晚沖過去扶住他,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少年的衣袖滑落,露出皓白的小臂——一道淡紫色的鳶尾花紋正從皮膚下游走,從手肘延伸到手腕,形狀與陸建國腕上的烙印如出一轍。
蘇晚的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連呼吸都忘了。“什么時候開始的?”她抓住陸清和的肩膀用力搖晃,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清和,告訴我!這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
陸清和虛弱地抬起頭,嘴唇慘白?!俺踔小谝淮我娔惆l(fā)病那天……這個印記就出現(xiàn)了?!彼嘈σ宦暎壑袧M是絕望,“爺爺教我用藥物壓制,說只要找到破解之法就會沒事……”
“詛咒正在加速反噬陸家后代?!标懡▏恋糇旖堑难E,聲音疲憊,“清和是第一個在二十歲前顯現(xiàn)癥狀的人。按這個速度,他活不過二十五歲?!?/p>
畫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畫布上的三朵鳶尾花仍在幽幽發(fā)光。紅色的最為鮮艷,隨著蘇晚的心跳節(jié)奏起伏;藍(lán)色的微光閃爍;紫色的最為詭異,花瓣上似乎流動著血液。
陸建國撿起地上的美工刀,慢慢走向畫架?!巴瓿蓛x式,用我的心頭血終結(jié)一切?!彼麑⒌都鈱?zhǔn)自己的心口,蒼老的臉上異常平靜,“清和還有救,他是無辜的。”
“不行!”蘇晚猛地?fù)溥^去按住他的手。曾祖母信上最后的話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里:“當(dāng)三種血脈在鳶尾花紋中融合,約定將被打破,代價是執(zhí)行者將永遠(yuǎn)留存在畫中世界……”
“您會被困在畫里的!”蘇晚哭喊著,先天性心臟病帶來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永遠(yuǎn)出不來!”
陸建國看著她,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欣慰。“晚丫頭,你和你曾外婆一樣心善?!彼p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但陸家欠蘇家的,總得有人來還。”
蘇晚看向靠在墻角喘息的陸清和,少年腕上的紫色花紋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清晰。她又回頭看向陸建國決絕的側(cè)臉,眼中的堅定讓她想起民國記憶里那個抱著蘇曼沖出火場的年輕身影。
兩種記憶在腦海中交織,現(xiàn)代的蘇晚和民國的蘇曼重疊在一起。她想起手背上短暫浮現(xiàn)又消失的鳶尾花紋,想起穿越之初占據(jù)這具身體時感受到的靈魂撕裂感。
“等等!”蘇晚突然站直身體,心臟的疼痛似乎暫時緩解了些。她看向畫架上的空白畫布,又看看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陸建國正要說話,突然注意到蘇晚脖子上的玉墜開始發(fā)燙,鳶尾花紋發(fā)出越來越亮的紅光。畫布上的三朵花隨之劇烈閃爍,整個畫室籠罩在詭異的光暈中。
“不,我們不需要犧牲任何人?!碧K晚拿起桌上的炭筆,用流血的手指握住。鮮血順著炭筆桿流下,在畫布上暈開一個小小的血點。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打破契約的后果——”陸建國震驚地看著她。
“不是打破,是重寫?!碧K晚打斷他,眼神異常堅定。她將流血的手指按在畫布空白處,慢慢拖動。鮮血在畫布上留下一條紅色痕跡,與三朵鳶尾花連接在一起。
隨著她的動作,玉墜突然自行脫落,懸浮在畫布上方。鳶尾花紋完全綻放,發(fā)出耀眼的紅光。畫室的月光變成詭異的紫色,空氣中的松節(jié)油氣味濃烈得讓人窒息。
陸清和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的疼痛竟然減輕了許多。腕上的紫色花紋也開始變淡,仿佛被某種力量吸走。
陸建國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斑@是……兩個靈魂的共鳴?”他喃喃低語,像是終于明白了什么。
蘇晚全神貫注地在畫布上繪制,血與顏料在她指尖融合,產(chǎn)生奇異的光澤。她能感覺到身體里有兩個靈魂在共鳴,現(xiàn)代的蘇晚和原主的蘇晚逐漸融合在一起。
畫布上的三朵鳶尾花開始旋轉(zhuǎn),紅色、藍(lán)色、紫色交織成一個不斷擴大的漩渦。蘇晚手背上的鳶尾花紋再次浮現(xiàn),不再是單純的紅色,而呈現(xiàn)出七彩的光芒。
玉墜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嗡鳴聲,猛地鉆進畫布中央的漩渦里。整個畫室劇烈震動,墻上的畫作紛紛落下,顏料從調(diào)色盤中飛濺而出,在空中形成五彩斑斕的光帶。
蘇晚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逐漸抽離身體,飄向畫布中央的漩渦。她看到民國蘇晚的笑臉,看到曾祖母親筆寫下的信箋,看到陸建國年輕時抱著蘇曼沖出火場的背影,看到陸清和小時候偷偷往她書包里塞急救藥的畫面……
“小晚!”陸清和的驚呼將她拉回現(xiàn)實。蘇晚發(fā)現(xiàn)自己的半只手臂已經(jīng)變成了透明的墨色,正在一點點融入畫布。
陸建國突然明白了什么,老淚縱橫?!皟蓚€靈魂……兩個時空的蘇家血脈……原來祖訓(xùn)里的‘第三種可能’是這個意思……”他跪倒在地,對著畫布深深叩首,“蘇家歷代先祖在上,請原諒陸家百年的虧欠……”
蘇晚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臂,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她回頭看向陸清和,臉上露出一個虛弱卻釋然的微笑。
“清和,幫我個忙?!彼龑⑻抗P遞向少年,“把你的血也滴在畫布上,不是為了獻祭,是為了見證?!?/p>
陸清和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地上的美工刀,又看看蘇晚越來越透明的身體。他咬咬牙,撿起美工刀劃向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液滴落,與畫布上的血痕融為一體。
就在陸清和的血液接觸畫布的瞬間,整個畫室突然爆發(fā)出刺眼的光芒。蘇晚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溫暖的水中,兩個靈魂的隔閡徹底消失,所有的記憶、情感、痛苦和希望都融合在一起。
當(dāng)光芒散去,畫室恢復(fù)平靜。墻上的畫作重新掛好,散落的顏料回到調(diào)色盤里,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畫布上的三朵鳶尾花依然在發(fā)光,但顏色卻變得柔和許多。
蘇晚站在畫架前,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臂恢復(fù)了實體,手背上的鳶尾花紋變成了淡金色,像紋身一樣永久烙印在皮膚上。脖子上的玉墜回到原處,花紋從紅色變成了七彩。
陸清和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的疼痛徹底消失了。他抬起手腕,原本的紫色花紋已經(jīng)淡得幾乎看不見,只剩下淺淺的印記,像是快要愈合的傷疤。
陸建國跪在地上,蒼老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他看著蘇晚和陸清和,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真好……終于不需要再有人犧牲了……”
“爺爺!”陸清和沖過去想要抓住他,手指卻穿過了老人的身體。
陸建國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化作點點熒光?!扒搴?,照顧好小晚……這是陸家最后的責(zé)任……”熒光飄散在空氣中,最后看了蘇晚一眼,“告訴曾外婆……我沒有食言……”
熒光徹底消失,畫室里只剩下蘇晚和陸清和。兩人相顧無言,只有畫布上的三朵鳶尾花還在幽幽發(fā)光。
蘇晚走到畫布前,伸手輕輕觸摸。指尖剛一接觸畫面,就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手臂傳遍全身。心臟的位置不再疼痛,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困擾多年的先天性心臟病突然痊愈了。
“結(jié)束了嗎?”陸清和走到她身邊,聲音干澀。他抬手輕輕撫摸蘇晚手背上的金色鳶尾花紋,觸感溫暖,不像是什么詛咒。
蘇晚搖搖頭,又點點頭。她能感覺到,契約確實被重寫了,用兩個靈魂融合的方式。詛咒并沒有消失,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金色的鳶尾花紋既是印記,也是保護。
“沒有結(jié)束?!碧K晚看著畫布上的三朵花,眼神堅定,“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開始?!彼D(zhuǎn)頭看向陸清和,發(fā)現(xiàn)少年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與溫柔。
陸清和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而有力?!安还苁鞘裁捶绞?,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彼哪抗饴湓诋嫴忌?,突然注意到右下角多了一行小字——“墨染新約,雙生花開”。
就在這時,畫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月光下,蘇晚和陸清和驚恐地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現(xiàn)代畫具店圍裙的少女,面容與蘇晚一模一樣,只是脖子上沒有玉墜,手背上也沒有金色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