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墻鎖清秋

\[正文內(nèi)容\]

義莊外的風(fēng)卷著枯葉，夜色濃得化不開。林九站在墻角陰影里，聽著遠處更夫敲打梆子的聲音。趙德全在他身后壓低聲音："大哥，這地方邪門得很，咱們真要進去？"

林九沒說話。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刀柄，目光落在義莊門前那盞搖晃的燈籠上?；鸸夂雒骱霭?，像是隨時都會熄滅。

"她讓我們來這兒，肯定早有準備。"趙德全繼續(xù)說，"說不定是個圈套。"

林九終于開口，聲音很輕："你覺得我會信她？"

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巷子盡頭傳來。兩人立刻躲進陰影里。幾個官兵舉著火把跑過，嘴里喊著："查仔細點！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等腳步聲遠去，林九才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影子在燈籠下拉得很長，像是要把整條路都蓋住。趙德全跟在后面，手始終沒離開刀柄。

義莊的大門虛掩著。林九推門進去時，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屋子里點著幾盞油燈，昏黃的光暈照在墻上掛著的紙人紙馬上，給這些東西添了幾分詭異。

"你來了。"女子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林九轉(zhuǎn)身看去。她站在靈堂前，手里還抱著那個漆黑的木盒。月光從窗縫漏進來，在她臉上劃出一道道銀線。

"尸體在哪兒？"林九問。

女子沒有回答。她的目光掃過林九的臉，像是在找什么。片刻后，她輕聲說："你相信我嗎？"

趙德全立刻冷笑："這話你剛才問過了。"

女子的目光轉(zhuǎn)向他："可他還沒回答。"

林九的手指動了動："我要先看到尸體。"

女子點點頭，走到靈堂東側(cè)的一排棺材前。她停在一具青灰色的棺材前，伸手撫摸棺蓋上的灰塵。"就在里面。"她說，"不過……你最好做好準備。"

林九走上前。他的靴子踩在地上發(fā)出輕微的響動，像是怕驚擾了這里的亡魂。女子退到一旁，看著他掀開棺蓋。

一股腐臭味撲鼻而來。林九皺了皺眉，借著微弱的燈光往棺材里看去。

那是個年約四十的男人，臉已經(jīng)有些發(fā)青。但林九還是認出來了——這是三年前在邊關(guān)失蹤的李副將。

"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趙德全湊過來，"當(dāng)時說是戰(zhàn)死沙場。"

女子輕笑："你們聽到的，都是別人想讓你們知道的。"

林九的手指收緊。他記得很清楚，當(dāng)年李副將失蹤后，是他親手為陣亡將士收的尸?？涩F(xiàn)在……

"他怎么會在城里？"林九問。

女子的眼神暗了暗："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不該知道的事。"

"什么事？"

女子沉默了幾秒，忽然說："當(dāng)年沈家被抄斬，不是因為謀反。"

趙德全猛地抬頭："你說什么？"

女子的目光落在林九臉上："是有人想除掉沈家。而李副將，就是那個知情的人。"

林九的喉結(jié)動了動。他的手慢慢摸向腰間，但沒有拔刀。他知道女子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

"你到底是誰？"他問。

女子笑了："我是來幫你的。但在此之前，我得先完成母親的遺愿。"

林九盯著她："又是你母親？"

女子點頭："當(dāng)年我母親是宮里最好的御醫(yī)?？删鸵驗樗懒苏嫦?，就被毒死了。"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張大夫是我父親，但他不配當(dāng)我的父親。"

林九的手慢慢握緊："所以你要殺他？"

"不只是他。"女子說，"還有更多人該死。"

趙德全突然開口："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女子轉(zhuǎn)頭看他："因為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林九的手指輕輕敲著棺材邊緣。他的目光落在尸體的手上，那里有一道奇怪的傷痕。"李副將怎么死的？"他問。

女子的表情變得嚴肅："被人用毒針刺中要害。手法跟我母親死時一模一樣。"

林九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沈姝身上的傷，想起女子用銀針給她放血。

"你想說什么？"他問。

女子往前走了一步："我想說，沈姑娘的傷，不是普通的刀傷。"

趙德全立刻緊張起來："什么意思？"

女子看向他："你們以為那是普通的刀，但實際上……那是淬了毒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林九的手指收緊："什么毒？"

"一種很特別的毒。"女子說，"只有御醫(yī)院才有。而且……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拿到。"

林九的眼神變了。他想起皇宮里的那些事，想起太后，想起晚晴。

"你是說……"趙德全剛開口，就被林九打斷。

"夠了。"林九說，"我需要第二劑藥。"

女子笑了："當(dāng)然。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林九的手慢慢摸向腰間："說吧。"

女子從懷里掏出一封密信："我要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一個人。"

林九接過信，借著微弱的燈光看了看。信封上沒有署名，但蓋著一個特殊的印記。

"誰？"

"蕭景淵。"女子說，"當(dāng)今圣上。"

趙德全震驚地看著她："你要我們?nèi)フ一实郏?

女子點頭："對。但這不是普通的信。我要你們把它藏在太廟里。"

林九的手指動了動："為什么？"

女子的目光變得深邃："因為那里藏著更多秘密。而且……有些人，不想讓這些秘密被發(fā)現(xiàn)。"

林九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后他收起信："好。但我有個條件。"

女子笑了："說吧。"

"我要知道沈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林九說，"全部。"

女子的表情變得嚴肅："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去城南的慈恩寺。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林九的手指收緊："還有呢？"

女子輕輕嘆了口氣："還有……你要小心沈姑娘。"

"什么意思？"

"因為她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得多。"女子說，"特別是現(xiàn)在……"

林九的眉頭皺了起來："為什么這么說？"

女子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林九手中的信上："時間不多了。官兵馬上就會找到這里。"

趙德全突然開口："大哥，咱們真要去慈恩寺？"

林九沒有看他。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女子的臉。"你還有別的事要說嗎？"

女子搖頭："沒了。記住，別讓任何人知道這封信的事。"

林九轉(zhuǎn)身就要走。但在門口，他突然停下腳步："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在騙我……"

女子笑了："那你隨時可以殺了我。"

林九沒有再說話。他帶著趙德全走進夜色中。身后的義莊漸漸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一盞孤燈在風(fēng)中搖曳。

\[未完待續(xù)\]林九和趙德全在夜色中穿行，腳步輕得像貓。街巷空無一人，只有風(fēng)在墻角打轉(zhuǎn)。

趙德全壓低聲音：“大哥，這事兒不對勁?！?/p>

林九沒說話。他握著那封信，手指能感覺到紙張的粗糙。女子說的話還在他腦子里回響——沈家不是謀反，是有人要他們死。

“你真信她？”趙德全又問。

林九停下腳步。他轉(zhuǎn)身看了眼義莊的方向，那盞燈籠已經(jīng)看不見了。

“我不信任何人?！彼f，“但我要知道真相?！?/p>

趙德全皺眉：“可這信……你怎么交給皇上？”

林九繼續(xù)往前走：“我自有辦法?！?/p>

他們拐進一條小巷。這里比外面更黑，連風(fēng)都靜了。趙德全突然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藥香混著鐵銹。

“你聞到了嗎？”他低聲說。

林九點頭。他的手慢慢摸向刀柄。前方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蹲在暗處。

“誰在那里？”林九喝道。

沒人回答。

林九猛地抽出刀，往前一步。月光下，一個身影蜷縮在墻邊。是個老人，穿著破舊的布衣，手里抓著半塊饅頭。

“別殺我！”老人顫抖著說，“我……我只是餓了……”

趙德全松了口氣：“原來是乞丐。”

林九卻沒放下刀。他的目光落在老人的手上——那只手青筋暴起，指節(jié)發(fā)黑。

是中毒的跡象。

老人察覺到他的視線，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黑血吐在地上，濺起一股腥味。

“你是誰？”林九逼問。

老人喘著氣，眼里泛著淚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們在找一樣?xùn)|西……藏在太廟里的東西……”

林九的手一緊：“誰？”

老人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說完，頭一歪，不動了。

趙德全伸手探了探鼻息：“死了?！?/p>

林九蹲下身，翻看老人的衣服。他在內(nèi)襟里找到一塊殘破的布片，上面繡著半個模糊的圖案。

是御醫(yī)院的標志。

趙德全湊過來：“這老家伙怎么也會中毒？跟李副將一樣的毒？”

林九站起身，眼神冷了：“說明有人已經(jīng)盯上我們了?！?/p>

他把布片收好，正要走，忽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

像是瓦片被踩裂的聲音。

林九猛地抬頭。黑夜里，一道人影一閃而過，快得幾乎看不見。

“追！”他低喝一聲，拔地而起。

趙德全緊隨其后。兩人追著那道影子穿過幾條街巷，最后停在一座廢棄的宅院前。

門虛掩著。

林九推門進去。院子里長滿雜草，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

“有人在里面。”趙德全輕聲道。

林九沒說話。他一步步走進正廳，腳下的地板發(fā)出吱呀聲。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過破損的窗紙灑進來，在地上劃出幾道微弱的光痕。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林九，你終于來了?！?/p>

林九的手瞬間摸向刀柄：“你是誰？”

黑暗中，一個人緩緩走出。他穿著一身深色長袍，臉藏在陰影里，只能看到一雙眼睛——那雙眼睛銳利如刀，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我是來提醒你的?！蹦侨苏f，“別插手這件事。”

林九盯著他：“你是誰的人？”

那人笑了：“你不需要知道?！?/p>

話音剛落，他猛然出手。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林九面前。

林九揮刀迎上。兩人的兵刃相撞，火星四濺。

趙德全也沖了上來，但那人身形一閃，已躍上屋頂。他站在屋脊上，冷冷看著他們：“你們活不了多久。”

說完，幾個閃身消失在夜色中。

趙德全喘著氣：“這人是誰？”

林九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臉色陰沉：“不知道。但他知道我們在做什么?！?/p>

趙德全咬牙：“看來這事比我們想的還復(fù)雜。”

林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密信，又摸了摸腰間的刀。

“走?！彼f，“去太廟。”

趙德全一愣：“現(xiàn)在？”

林九已經(jīng)邁步往外走：“越快越好?！?/p>

他們剛走到門口，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十幾個黑衣人從巷口沖出來，手持兵器，直撲而來。

“他們果然來了?！绷志爬湫σ宦?，拔刀迎上。

刀光閃過，血濺在墻上。趙德全也在人群中廝殺，刀法凌厲。

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不到一炷香時間。黑衣人全部倒下，有的死了，有的重傷。

林九擦掉刀上的血，回頭對趙德全說：“走。”

趙德全跟上去，一邊跑一邊問：“咱們還能去哪兒？”

林九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一座高墻之上——那是皇宮的外墻。

他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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