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現(xiàn)，像一塊磁石，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有驚艷，有好奇，更多的是帶著敬意的頷首致意。幾位顯然身份不低的文化界人士立刻迎了上去，笑容滿面地與她寒暄。她微微頷首，姿態(tài)優(yōu)雅，言談簡潔有力，舉手投足間皆是滴水不漏的外交官風(fēng)度。

馬嘉祺隔著一段距離望著她，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個悶熱的教室，隔著層層疊疊的書山和人群，遙望著那個只屬于題海的側(cè)影。只是此刻，那道身影更加清晰，也更加遙遠(yuǎn)。一股巨大的、難以逾越的距離感再次將他攫住，舞臺磨礪出的自信在真正的專業(yè)壁壘和身份鴻溝面前，顯得有些搖搖欲墜。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指尖用力蜷縮進(jìn)掌心，試圖汲取一絲對抗這無形壓力的力量。

流程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致辭、介紹、掌聲。終于到了那個象征性的揭幕環(huán)節(jié)。

主持人笑容滿面地邀請馬嘉祺和江姜上臺。聚光燈瞬間聚焦，將兩人籠罩在明亮的光圈之中。

馬嘉祺的心臟在聚光燈打下來的瞬間幾乎跳出喉嚨。他努力維持著得體的微笑，步履從容地走到舞臺中央那個覆蓋著紅色絨布、造型奇特的金屬裝置旁。江姜也幾乎同時走到了他對面的位置。兩人隔著那件冰冷的藝術(shù)品站定。

距離如此之近。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風(fēng)衣細(xì)膩的紋理，聞到她身上傳來一種極其淡雅、帶著一絲冷冽木質(zhì)調(diào)的香水氣息。她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裝置上，并未看他，側(cè)臉線條在強光下顯得異常清晰，下頜微微繃緊，帶著一種工作狀態(tài)下的專注和疏離。

主持人熱情洋溢地介紹著裝置的意義，象征著打破壁壘、連接青年……馬嘉祺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他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對面那個人身上。聚光燈的熱度烤得他臉頰發(fā)燙，手心一片濡濕。藏在袖口里的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他想開口說點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您好”或者“合作愉快”，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不能搞砸！絕對不能在她面前出丑！

就在主持人話音落下，示意兩人共同揭開幕布的那一刻——

“請?！?/p>

一個清冽、平靜、沒有任何多余情緒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像冰珠落地，瞬間擊碎了馬嘉祺腦中所有的混沌和緊張。

是江姜。

她微微側(cè)過臉，目光終于第一次正式地、平靜地落在了他臉上。那雙清亮的眸子里，沒有探究，沒有審視，只有一種純粹的工作指令般的示意。她朝他這邊伸出了手，白皙纖長的手指指向了覆蓋裝置的紅綢一角。

那目光和動作，像一道指令，也像一道赦免。馬嘉祺混亂的思緒瞬間被強行歸位。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立刻也伸出手，動作甚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僵硬，準(zhǔn)確地抓住了紅綢的另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