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唐山，寒風開始在街道上肆虐，第一職業(yè)高中的圖書館卻格外溫暖靜謐。林悅和劉陽養(yǎng)成了每周六下午泡圖書館的習慣，木質(zhì)書架間彌漫著油墨與舊紙張的氣息，成排的白熾燈將泛黃的書頁照得透亮。

這天林悅抱著《簡·愛》在角落坐下，發(fā)現(xiàn)劉陽已經(jīng)在老位置等她。他面前攤開一本《魚類圖鑒》，鉛筆盒里整整齊齊插著六支不同型號的畫筆，旁邊還放著一袋溫熱的糖炒栗子——那是他特意繞路從校門口小販處買的。

“先吃點熱乎的?！眲㈥杽冎踝託?，手指被燙得發(fā)紅也渾然不覺。林悅接過剝好的栗子放進嘴里，香甜的滋味混著暖意直抵心底。她翻開小說，卻見扉頁夾著張手繪書簽，畫的是簡·愛站在桑菲爾德莊園前，筆觸細膩得連女主角裙擺的褶皺都清晰可見。

“這是你畫的？”林悅驚喜地抬頭。劉陽耳尖泛紅，假裝專注翻書：“隨手涂涂?！逼鋵崬榱水嬤@張書簽，他反復(fù)臨摹了三個晚上，光是簡·愛的眼睛就修改了七次。

正當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書海時，窗外突然下起鵝毛大雪。細碎的雪花撲在玻璃上，很快將世界染成白茫茫一片。林悅湊到窗邊，呵出的白霧在玻璃上凝成水珠：“好漂亮的雪?！眲㈥柾持┕獾膫?cè)臉，心跳陡然加快，鬼使神差地掏出速寫本。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林悅轉(zhuǎn)身時，正看見劉陽慌亂合上書?！爱嬍裁茨?？”她伸手去搶，兩人拉扯間速寫本掉在地上，露出未完成的畫作——穿著米色毛衣的少女倚在窗邊，睫毛上仿佛落著雪，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

空氣瞬間凝固，劉陽漲紅著臉去撿本子：“畫得不好，你別看……”“畫得比我本人還好看。”林悅輕聲打斷他，指尖撫過畫中自己的眉眼，“以后能多給我畫畫嗎？”

劉陽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喜：“當然可以！”他翻開書包夾層，取出一疊畫紙，全是這些日子偷偷畫的林悅——早讀時托腮思考的她、運動會上沖刺的她、甚至是趴在桌上小憩時的她，每一幅都藏著少年熾熱又小心翼翼的心意。

雪越下越大，圖書館的管理員提醒要提前閉館。劉陽脫下外套披在林悅肩上，兩人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家走。街道兩旁的路燈在雪幕中暈開暖黃的光，劉陽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個小布包。

“送你的?！彼麑⒉及M林悅手里，轉(zhuǎn)身就往前走。林悅打開，發(fā)現(xiàn)是個手工編織的毛線書簽，主體是只躍出水面的銀色小魚，魚尾處還系著顆藍色的玻璃珠。“其實我……”劉陽的聲音從前面飄來，卻被呼嘯的北風吹散。

林悅小跑兩步追上他，故意調(diào)侃：“你說什么？我聽不見?！薄皼]、沒什么！”劉陽加快腳步，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兩人的腳印在雪地上交疊延伸，像極了命運悄然編織的紅線。而那個沒說出口的秘密，隨著飄落的雪花，在彼此心中生根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