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里的空氣像是凍住了。月光斜斜地從高窗溜進來，在滿地狼藉上鋪開一片慘白。碎瓷片、翻倒的花架、灑了一地的茶水，還有那株斷了葉子的蘭草，都在地上躺著，死氣沉沉的。

蕭煜死死咬著謝景瀾的手腕，牙齦都在發(fā)疼。血腥味在嘴里彌漫開來，又咸又澀，分不清是對方的還是自己咬破嘴唇滲出來的血。他渾身都在抖，不是怕的，是氣的，是恨的，是憋屈的。從小到大，他就沒這么放肆過，可今天，他豁出去了。

謝景瀾的身子先是僵了一下，隨即就放松下來。他站在那兒，任由蕭煜咬著，紋絲不動，好像被咬的不是他自己。燭火在他身后跳動，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一張網(wǎng)，把蕭煜整個人都罩在里面。

蕭煜覺得自己的牙都快嵌進對方骨頭里了，可謝景瀾還是沒反應。他心里頭那股火，燒得更旺了，又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這人怎么就不知道疼呢？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把自己這點反抗放在眼里？

就在蕭煜咬得更用力的時候，謝景瀾突然抬起另一只手，輕輕地、帶著點兒冰涼的指尖，撫上了他滲血的唇角。

蕭煜渾身一激靈，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狠狠地打了個哆嗦。那觸感太奇怪了，又輕又柔，帶著不容拒絕的掌控力，讓他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陛下這一口，倒是真舍得用力。"謝景瀾的聲音就在耳邊，低低的，有點兒沙啞，聽不出是疼還是別的什么。熱氣噴在蕭煜的耳廓上，暖洋洋的，可蕭煜卻覺得像是有條毒蛇順著脖子爬進了衣領，涼颼颼的。

蕭煜猛地松口，往后退了一步，狠狠地抹了把嘴，把嘴角的血沫子蹭掉。他瞪著謝景瀾，眼睛紅得像要出血，聲音又啞又兇："滾...滾出去！"

謝景瀾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牙印，一圈深深的紅痕，還在往外滲血珠。他沒管，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把蕭煜逼得又往后退了退，后背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書架上。書架上的書被震得"嘩啦啦"掉下來幾本，砸在地上，聲音在這安靜的屋子里聽得格外清楚。

蕭煜的心跳得飛快，"砰砰砰"的，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謝景瀾離得太近了，近得他能聞到對方身上那股冷檀香混著雪后松枝的味道，近得能看清對方眼里自己狼狽的影子。

謝景瀾受傷的手腕還在滴血，血珠子一滴滴落在蕭煜明黃色的龍袍袖口上，暈開一小朵一小朵暗紅的花。那顏色刺得蕭煜眼睛生疼。

謝景瀾抬起手，用沾著自己血的拇指，輕輕擦過蕭煜唇角殘留的血跡。動作慢得不像話，帶著一種奇異的專注。

蕭煜渾身都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