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補考的人比較少，所以成績很快就出來了，成績單貼出來那天，林知意剛走到公告欄前，就被一陣風似的影子撞了下肩膀。安秋風一手抓著書包帶，一手還捏著半塊沒吃完的面包，嘴里含糊不清地問：“出了？我、我排第幾？”

林知意的指尖在名單上劃過，停在中間位置：“安秋風，總分386，比你期末進步了52分。” 他側過身，剛好能看見安秋風瞬間瞪圓的眼睛，像只突然被喂了肉干的小狗。

“真、真的？” 安秋風把面包塞回口袋，手指在自己名字上反復蹭著，仿佛要把那行字刻進指腹，“我還以為英語作文會跑題……你教我的模板居然真的有用！”

旁邊有補考的同學笑他：“安秋風可以啊，這進步速度趕上坐火箭了。” 安秋風卻突然把林知意往身前拉了拉，下巴抬得老高：“那是，我有專屬小老師?！?陽光落在他揚起的嘴角，連帶著林知意的耳尖都被曬得發(fā)燙。

回教室的路上，安秋風把成績單折成小方塊，寶貝似的塞進校服內袋，走路都帶著風。“下午去不去圖書館？” 他突然停下，眼睛亮晶晶的，“我把錯題本整理好了，你再幫我看看？”

林知意望著他被陽光染成淺金色的發(fā)梢，想起補考前那些天——安秋風趴在桌上打瞌睡，被他用筆桿敲醒時，會揉揉眼睛嘟囔“再講一道就睡”；會在他講題口渴時，突然從桌肚里摸出瓶溫水，說“早給你晾好了”；甚至會把自己的風扇往他那邊推半寸，寧愿自己熱著里刷題。

“好啊?！?林知意應著，看見安秋風突然從書包里掏出顆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他手里，是青檸味的，酸得恰到好處。“謝禮?！?他笑得露出小虎牙，“謝你沒嫌我笨?！绷种饽笾穷w青檸糖，糖紙在掌心折出細小的紋路。他抬頭時，正撞見安秋風轉身往小賣部跑，背影在陽光下蹦蹦跳跳，像只偷到糖的松鼠。

“等我五分鐘！”安秋風的聲音被風卷回來，“給你買瓶冰汽水！就當我請你了”

林知意在原地站著，看著他沖進小賣部的身影，突然低頭笑了。指尖捏著的糖慢慢發(fā)潮，酸意里滲著甜，像極了安秋風這個人——咋咋呼呼的，卻總在細節(jié)里藏著讓人心軟的認真。

回教室時，安秋風手里拎著兩瓶橘子味汽水，瓶身凝著水珠。他把其中一瓶往林知意懷里一塞，自己擰開瓶蓋猛灌了兩口，喉結滾動著，額角的汗順著下頜線往下滑：“剛才碰到老班了，他說我這進步能上光榮榜，讓我下周去做經驗分享?！?/p>

“那很好啊?！绷种鈹Q開汽水，氣泡在舌尖炸開，帶著熟悉的甜。

安秋風卻突然撓撓頭，耳根泛紅：“我哪有什么經驗……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就說、就說是咱倆一起研究出來的學習方法?！?/p>

林知意的心跳漏了半拍，汽水的甜味突然變得很淡，耳邊只剩下安秋風帶著期待的呼吸聲。他望著窗外被風吹動的梧桐葉，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像怕被風吹走。

安秋風的眼睛瞬間亮了，像被點燃的星星：“真的？那我中午就去寫稿子，你可得幫我改改，我這文筆……怕上臺念得像流水賬?！?/p>

“好?！绷种鈶?，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汽水瓶，冰涼的觸感讓發(fā)燙的臉頰稍微降溫。他想起補考前，安秋風對著英語作文抓耳撓腮，說“我要是能寫出你那樣的句子就好了”；想起他把自己寫的范文折成小方塊，夾在課本最顯眼的地方，說“這是我的制勝法寶”。

午休時，安秋風果然拿著一沓稿紙湊過來，字跡還是歪歪扭扭，卻比平時工整了許多。林知意逐字逐句地改著，安秋風就趴在旁邊看，陽光透過窗戶，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這里可以加一句?！绷种庥霉P圈出個空當，“就說‘遇到難題時，有人陪著一起解，就沒那么難了’?！?/p>

安秋風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突然抬頭，撞進林知意的眼，笑得露出小虎牙：“對，就是這個意思。”

窗外的蟬鳴又響起來，汽水在桌角冒著泡，稿紙上的字跡被陽光曬得發(fā)燙。林知意突然覺得，所謂進步，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就像這瓶橘子汽水，要兩個人分著喝，才夠甜；就像這段夏天，要兩個人一起過，才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