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那張刀疤臉走出派出所的照片。

慘白燈光下，他嘴角的冷笑像一道猙獰的裂口，無聲地撕碎了卡座里剛聚起的一點微薄熱氣。

冰冷的笑臉符號【游戲剛開始。:）】更是透著赤裸的挑釁與死亡預告。

網(wǎng)吧渾濁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劣質(zhì)煙草味、泡面調(diào)料味和汗臭沉甸甸地壓下來。

柯靜抱著筆記本的手臂下意識收緊了，眼睛里的亢奮火苗被這張照片澆熄了大半，只剩下驚疑不定。

老朱夫婦臉色煞白，老朱搓著手，嘴唇哆嗦，朱嫂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節(jié)泛白。

絕望的陰冷，如同粘稠的潮水，再次無聲漫涌，貪婪地試圖吞噬角落這點微弱的抵抗。

薛之謙猛地從屏幕上移開視線，下頜線繃得死緊。

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團被揉捏得不成樣子的雪藏令傳真紙，動作帶著壓抑的暴戾，粗暴地塞進洗得發(fā)白的衛(wèi)衣口袋深處。

薛之謙“走?！?/p>

他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石頭，只有一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他豁然起身，帶倒了身下的塑料椅，椅子腿刮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

他看也沒看，徑直繞過隔板，身影沒入網(wǎng)吧彌漫煙霧的嘈雜深處，背脊挺得筆直，卻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冷硬。

老朱夫婦驚得連忙站起，手足無措地看向林薇。

柯靜迅速合上筆記本，緊緊抱在胸前，眼神追隨著薛之謙的方向，帶著緊張和茫然。

林薇深吸一口氣，網(wǎng)吧渾濁的空氣帶來一絲辛辣的清醒。她拿起公文包，目光銳利地再次掃過網(wǎng)吧門口光影晃動處。

林薇“跟上。”

她對老朱夫婦和柯靜低聲道，聲音沉穩(wěn)。

刀疤臉能安然走出警局，背后意味細思極恐。但此刻，停在原地就是等死。

一行人擠出網(wǎng)吧，凌晨的寒氣如同冰針，瞬間刺透單薄的衣衫。

街道空曠，路燈昏黃的光暈在深秋冷霧中顯得孤寂。

薛之謙的身影在十幾米外，走得又重又急，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柯靜“老薛！等等！”

柯靜抱著沉重的電腦包，小跑著追上去，聲音帶著喘息：

柯靜“你去哪？”

薛之謙腳步未停，沒有回頭，冷硬的聲音被夜風撕扯著送回來：

薛之謙“熱雪不能回了?！?/p>

這幾乎是句廢話，刀疤臉能找到派出所，剛被砸過的“熱雪”必然已是目標。

老朱“那…那去哪兒??？”

老朱的聲音帶著哭腔，透著巨大的惶恐和無助。

薛之謙猛地剎住腳步，停在路邊一盞光線黯淡的路燈下。

慘白的光勾勒出他緊繃的側(cè)影。他微微仰頭望著鉛灰色的天空，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吞咽苦澀。

薛之謙“……橋洞底下，行么？”

這句話更像自嘲的陳述，帶著被現(xiàn)實逼到墻角的麻木荒誕感。

柯靜抱著電腦包的手猛地一抖，眼圈瞬間紅了。

老朱夫婦驚愕地張大了嘴。

林薇的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緊。

她快步走到薛之謙身邊，與他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遠方。

林薇“橋洞不行。”

她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

林薇“目標太明顯，環(huán)境太惡劣，毫無轉(zhuǎn)圜余地?！?/p>

她頓了頓，大腦在高壓下飛轉(zhuǎn)。

林薇“去西區(q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