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池歡墨睜開眼時，第一反應是手臂在燒。
她想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指尖已經(jīng)發(fā)麻，整條右臂像是泡在滾燙的鐵水里。陽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得她睜不開眼。消毒水的味道混著血腥氣鉆進鼻腔——那是馬嘉祺留下的。
"醒了？"
聲音從床邊傳來。池歡墨轉(zhuǎn)頭，看見馬嘉祺靠在床頭，臉色比昨天更差了。他手里還攥著那張拼起來的照片，指節(jié)泛白。
"你……"她剛開口，喉嚨就疼得厲害。
馬嘉祺伸手按住她："別說話。醫(yī)生說你中了神經(jīng)毒劑，得靜養(yǎng)。"
池歡墨扯出個笑："你不是也中毒了？怎么沒見你躺床上？"
馬嘉祺低頭看她，眼神有點發(fā)澀："我不一樣。我早就……"
話沒說完，病房門被推開。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涌進來，最前面的是個戴眼鏡的女人，手里拿著記錄板。
"池小姐，我是陳醫(yī)生的助手。"女人語氣生硬，"請把U盤交出來。"
池歡墨下意識往后縮。馬嘉祺已經(jīng)站起身，擋在她面前："你們是精神病院的人？"
"我們是研究所的。"女人推了推眼鏡，"這個U盤涉及機密實驗，必須回收。"
馬嘉祺冷笑一聲："上次說要回收U盤的人，差點把我媳婦毒死。"
"那是極端分子。"女人皺眉，"我們現(xiàn)在是正規(guī)機構(gòu)。"
池歡墨看著他們爭執(zhí)，突然想起什么。她摸出口袋里的鐵盒，馬嘉祺畫的箭頭指向右側(cè)——可現(xiàn)在鐵盒空了，那張寫著日期的紙片不見了。
"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張照片？"她問。
"什么照片？"
"背面寫著2023.5.20的。"
女醫(yī)生眼神變了："那是實驗終止日。"
馬嘉祺突然抓住她手腕："你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女醫(yī)生抽回手，"但我知道如果你不交出U盤，會有更多人受害。"
池歡墨盯著她："包括你嗎？"
女醫(yī)生沒說話。她的右手在微微發(fā)抖，指甲縫里有淡藍色痕跡。
"你們也被注射了神經(jīng)阻斷劑吧？"池歡墨慢慢坐起來，"所以才會這么麻木。"
女醫(yī)生臉色一變。她身后的研究員們也開始躁動。
"別說了。"馬嘉祺低聲提醒。
"為什么不說？"池歡墨咬牙，"你們這些人，害得我父親瘋了還不夠，還要來害我！"
"你父親是自愿的。"女醫(yī)生突然開口，"他知道真相后，選擇了自我銷毀。"
"放屁！"池歡墨吼，"他只是個醫(yī)生！"
"所以他才瘋了。"女醫(yī)生往前走了一步，"因為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空氣突然凝固。
馬嘉祺慢慢把手伸進口袋。池歡墨知道他在摸什么——那是從灰衣男人身上搶來的注射器，里面還剩一點藍色液體。
"別亂來。"女醫(yī)生警告，"你們現(xiàn)在很危險。"
"是我們危險還是你們危險？"馬嘉祺冷笑，"誰靠近一步，我就扎誰。"
女醫(yī)生嘆了口氣："你以為那個U盤能救你？它只會讓你變成第二個你父親。"
池歡墨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父親留下的不只是數(shù)據(jù)。"女醫(yī)生看著她，"還有他自己。"
"胡說八道！"
"你不覺得奇怪嗎？"女醫(yī)生繼續(xù)說，"為什么你能喚醒被控制的人？為什么U盤會對你有反應？因為你父親……把自己的一部分移植到了你腦子里。"
病房里死一般寂靜。
馬嘉祺突然抓住池歡墨肩膀："別信她。"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池歡墨紅著眼睛吼，"為什么我能聽到那些聲音？為什么U盤會震動？為什么馬嘉祺能那么準確地畫出路線？"
"因為你也……"
"住口！"馬嘉祺打斷她，"你現(xiàn)在需要休息。"
"你也在騙我是不是？"池歡墨看著他，"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馬嘉祺的手在發(fā)抖："歡墨……"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她聲音都啞了，"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這個U盤！"
"不是的！"馬嘉祺抓住她手腕，"我是后來才知道的！"
"后來？"她冷笑，"是林曉曉告訴你的時候嗎？還是你母親告訴你的？"
馬嘉祺愣住了。
"你母親跟我說了很多。"池歡墨繼續(xù)說，"她說你每次注射都會失去一部分記憶。那你現(xiàn)在還記得多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馬嘉祺的手松開了。
"那天你堵在我儲物柜前，說'池歡墨你到底想怎樣'。"她聲音發(fā)顫，"我說'當你家戶口本第一頁的人'。你還記得嗎？"
馬嘉祺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你連這個都忘了。"她苦笑著搖頭，"那你現(xiàn)在對我說的話，又有幾句是真的？"
病房門突然被撞開。
幾個穿防護服的人沖進來，手里拿著針筒。馬嘉祺轉(zhuǎn)身擋住池歡墨，注射器已經(jīng)握在手中。
"別動！"他警告。
"我們需要她。"領(lǐng)頭的人說，"她是唯一能啟動U盤的人。"
"做夢！"馬嘉祺往前一步。
池歡墨突然抓住他胳膊："別沖動。"
"可是你……"
"我沒事。"她看著那些人，"如果我要啟動U盤，有什么后果？"
"你父親就是例子。"女醫(yī)生開口，"他會徹底毀滅你的理智。"
"那你們?yōu)槭裁匆莆遥?
"因為時間不多了。"女醫(yī)生臉色發(fā)青，"那些被控制的人已經(jīng)開始失控，除非有人啟動U盤重置系統(tǒng)，否則整個城市都會陷入混亂。"
池歡墨沉默了。
馬嘉祺急了："你別聽她們的！這肯定是騙局！"
"如果是真的呢？"她看著他，"如果我真的能讓那些人恢復正常呢？"
"代價是你自己！"
"那又怎樣？"她笑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手臂已經(jīng)麻了。"
馬嘉祺抓住她肩膀："別這么說！我們會找到別的辦法！"
"來不及了。"她伸手摸他臉，"你不是一直想當我家戶口本第一頁的人嗎？那就讓我做最后一件事。"
"不行！"他聲音都變了，"我寧愿你恨我一輩子，也不讓你去送死！"
"那就抱住我。"她貼在他耳邊輕聲說，"最后一次。"
馬嘉祺的手臂猛地收緊。
他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他最喜歡的味道。可現(xiàn)在這香氣里混著血腥味和鐵銹味，讓他心口發(fā)疼。
"等我回來。"她在他懷里說。
"不回來呢？"
"那就去找別人當你的戶口本第一頁。"
"胡說！"他咬牙，"這輩子就你一個！"
"那你現(xiàn)在放開我。"她輕輕推他，"讓我去做該做的事。"
馬嘉祺的手指摳進她肩膀。
"快點。"她催促，"再拖下去，可能就來不及了。"
馬嘉祺終于松開手。
池歡墨走向房間中央，U盤在掌心發(fā)燙。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還有馬嘉祺壓抑的喘息。
"開始吧。"她舉起U盤。
藍光突然亮起，像顆跳動的心臟。
女醫(yī)生拿出筆記本電腦，其他人圍成一圈。馬嘉祺站在池歡墨身后，手心全是汗。
"準備好了嗎？"女醫(yī)生問。
池歡墨點頭。
U盤插入接口的瞬間，整個病房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儀器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窗外傳來尖叫聲。
"成功了！"女醫(yī)生激動地說，"信號已經(jīng)發(fā)射出去！"
池歡墨感覺頭暈。她看見墻上的影子在扭曲變形，聽見無數(shù)人在哭喊。馬嘉祺在叫她名字，但她已經(jīng)聽不清了。
"歡墨！"馬嘉祺沖過來扶住她。
"我沒事。"她勉強笑笑，"就是有點冷。"
馬嘉祺把她抱到床上，手都在抖："撐住，馬上就好。"
"你知道嗎……"她喃喃說，"那天早上我父親喝完牛奶，還在餐桌上寫了字。"
"寫了什么？"
"他說'歡墨，對不起'。"
馬嘉祺的眼淚砸在她臉上。
"別哭。"她伸手擦他眼淚，"我記得你說過要當我戶口本第一頁的人。"
"我做到了。"他聲音哽咽，"我已經(jīng)改好了戶口本，就等著你簽字。"
"那……"她眼睛開始模糊，"給我看看。"
馬嘉祺慌忙掏出口袋里的紙。那是張嶄新的戶口本首頁復印件，戶主欄寫著他的名字，配偶欄空著，等待她的筆跡。
"幫我簽……"她聲音越來越輕。
"不簽！"他吼，"你親筆簽！"
"好……"她手指摸索著找筆，卻怎么也找不到。
馬嘉祺把筆塞進她手里，眼淚一滴滴落在紙上。
池歡墨費力地寫下名字，最后一個筆畫拖得很長。筆掉在地上時，她看見窗外的梧桐樹——那是父親最后一次回家時經(jīng)過的地方。
"你看……"她指著窗外，"葉子在跳舞。"
馬嘉祺轉(zhuǎn)頭，只看到風吹樹葉。再回頭時，池歡墨已經(jīng)閉上眼睛，嘴角帶著笑。
"歡墨！"他抓住她手，"醒醒！求你醒來！"
護士沖進來檢查生命體征。女醫(yī)生看著屏幕，輕輕搖頭。
馬嘉祺跪在地上，抱著她不撒手："醒醒……你說過要罰我抄作業(yè)的……你說過要我當你戶口本第一頁的人……"
他額頭抵著她肩膀，淚水浸透她的衣領(lǐng)："你不能這樣……你答應過的……"
外面?zhèn)鱽須g呼聲。被控制的人群恢復了清醒，城市重新恢復正常?？蛇@些對馬嘉祺來說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他失去了最重要的那個人。
馬嘉祺抱著池歡墨坐在地上，手還緊緊摟著她的肩膀。她身體已經(jīng)涼了，可他不愿意放手。護士來拉他，被他一聲吼嚇得退到門口。
"讓我抱一會兒。"他聲音沙啞，"就一會兒。"
女醫(yī)生站在角落，看著心電圖變成直線。她轉(zhuǎn)身要走，卻被馬嘉祺叫住。
"你剛才說的實驗終止日……2023年5月20號。"他抬頭，眼睛通紅，"就是今天？"
女醫(yī)生點點頭："是。"
"那現(xiàn)在呢？"他冷笑，"你們是不是該收攤了？"
女醫(yī)生沒說話。她看了眼手表："還有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能干什么？"馬嘉祺低頭吻了吻池歡墨的額頭。她的臉還帶著笑，像是睡著了一樣。
"能讓你明白真相。"女醫(yī)生突然開口，"你母親沒告訴你嗎？"
馬嘉祺的手指停在半空。
"你父親也是我們的人。"女醫(yī)生繼續(xù)說，"他當年負責項目安全，后來……出了問題。"
"什么問題？"
"他動了不該動的數(shù)據(jù)。"女醫(yī)生走近兩步，"然后消失了二十年?，F(xiàn)在你找到他女兒，你以為是巧合？"
馬嘉祺猛地站起來，池歡墨的身體輕輕滑落在地。他撲向女醫(yī)生，卻被兩個研究員攔住。
"放開我！"他掙扎著，"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我們要重啟系統(tǒng)。"女醫(yī)生擦掉嘴角的血，"只有你能做到。"
"放屁！"
"你比池歡墨更適合。"女醫(yī)生不躲不閃，"因為你父親當年把核心代碼植入了你的大腦。"
馬嘉祺愣住了。
"你每次注射，其實是在壓制那些數(shù)據(jù)。"女醫(yī)生繼續(xù)說，"但時間到了，它們會自己蘇醒。"
"胡說八道！"
"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你能畫出路線圖？為什么U盤對你有反應？"女醫(yī)生盯著他，"你以為是你愛她？不，是你體內(nèi)的程序在引導你。"
馬嘉祺后退兩步，撞到了床沿。
"你母親知道這一切。"女醫(yī)生聲音更冷，"她帶你去見池歡墨，就是為了讓程序啟動。"
"不可能……"
"你現(xiàn)在手臂是不是在發(fā)燙？"女醫(yī)生往前走，"心跳是不是很快？"
馬嘉祺低頭看自己的手。他的指尖正在變藍。
"時間到了。"女醫(yī)生掏出一個針管，"要么注射，要么等著被數(shù)據(jù)吞噬。"
馬嘉祺猛地奪過針管，卻不知道該扎誰。他的頭開始疼，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打。他看見閃過的畫面——實驗室、儀器、血跡斑斑的地板。
"別看了。"女醫(yī)生突然驚呼，"快決定！"
馬嘉祺咬牙，把針扎進自己脖子。
一陣刺痛過后，他聽見耳邊響起機械聲。
"歡迎回來，02號實驗體。"
他的瞳孔瞬間變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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