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手機站在醫(yī)院走廊上，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灑進來，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顧言澤還在病房里陪我爸爸，我出來透口氣，順便給家里回個信息。
剛按下發(fā)送鍵，手機就震動起來，是蘇曉曉的消息。
【溪溪，你方便說話嗎？】
我愣了一下，回復了個“嗯”。
【我想跟你說件事。】她發(fā)來幾個字后停頓了幾秒，又繼續(xù)打字：【剛才我看到貼吧有人發(fā)帖，說顧言澤媽媽的車禍真相被曝光了……還有人說是你爸故意撞的?！?/p>
我心里猛地一緊，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我知道不是真的?！克芸煅a充道，【但網(wǎng)上現(xiàn)在很亂，很多人都在罵你爸，還有人說顧言澤是裝深情。】
我咬住嘴唇，喉嚨有點發(fā)干。
【你別太在意?！克f，【我已經(jīng)舉報了那些帖子，但刪得慢。你要小心點?！?/p>
我盯著手機屏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正猶豫著，身后傳來腳步聲。我回頭，看見顧言澤朝我走來。
他手里拿著一杯水，臉色比剛才好了一些。
“怎么站在這兒？”他走到我面前，把水遞給我，“渴了吧？”
我搖頭，把手機收起來：“沒事?！?/p>
他看著我，眼神有點擔憂：“你爸睡著了，護士說今晚可以留一個人陪床?！?/p>
我點點頭。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林溪，你相信我嗎？”
我抬頭看他，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抿了抿嘴，聲音輕了些：“我是說……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三年前那場車禍，他確實撞了我媽，但他賠了錢，也改了很多。我知道這些事不是你做的，也不是你想發(fā)生的?！?/p>
我眼眶有點發(fā)熱。
“我知道網(wǎng)上有人說難聽話?！彼^續(xù)說，“但我不管他們怎么說。你是林溪，是我喜歡的人。這就夠了。”
我低下頭，鼻子有點酸。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臉頰：“別理那些亂七八糟的帖子，好不好？”
我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嗯?！?/p>
他笑了：“那我們?nèi)コ燥埌桑氵€沒吃午飯吧？”
我搖頭：“你呢？”
“我也餓了?！彼f，“我記得住院部樓下有家面館，要不要去試試？”
我點點頭。
我們沿著走廊往電梯口走，一路上誰都沒說話。
電梯門打開時，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里面。
是顧母的主治醫(yī)生。
他手里拿著一沓病歷，眉頭皺得很緊。
顧言澤立刻站到我前面，語氣有些緊張：“醫(yī)生，我媽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看了我們一眼，嘆了口氣：“你們最好回去一趟，有些事需要家屬確認?！?/p>
我和顧言澤對視一眼，心里同時一沉。
我們跟著醫(yī)生下了樓，打車去了顧家。
路上，顧言澤一直握著我的手，掌心有些出汗。
到了顧家門口，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開門。
客廳里，顧父坐在沙發(fā)上，臉色很難看。
“你們來了?！彼ь^看了我們一眼，語氣冷淡。
顧言澤沒說話，拉著我坐到對面。
“醫(yī)生剛剛打電話說，”顧父開口，“你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另一家醫(yī)院？”
“是?！鳖櫻詽牲c頭，“我已經(jīng)預約了下周的會診?！?/p>
顧父冷笑了一聲：“你以為光靠預約就能解決問題？我媽現(xiàn)在需要的是穩(wěn)定治療，不是你這種胡鬧?！?/p>
“這不是胡鬧。”顧言澤的聲音很平靜，“我只是希望她能接受更好的治療?！?/p>
“更好？”顧父嗤笑，“你媽現(xiàn)在的情況，你覺得換醫(yī)生就能好轉？”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越來越不安。
顧言澤沒有反駁，只是看著他父親，眼神堅定。
“我只負責她的治療?！彼f，“其他的，我不干涉?！?/p>
“那你媽呢？”顧父突然提高了音量，“你知道她現(xiàn)在有多痛苦嗎？她每天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林溪在哪，你知道這對你媽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我怔住了。
顧言澤也愣了一下。
“她不是在找林溪。”顧父盯著我們，“她是在找那個撞了她的人的女兒！”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顧言澤的手。
他臉色變了，聲音有些發(fā)抖：“您這是什么意思？”
“她記得那天晚上的事?！鳖櫢妇従徴f，“她記得林溪的父親撞了她，也知道你們在一起。她每次清醒的時候都會問：‘那個女孩，是不是也像她爸一樣，根本不把我當回事？’”
我的心猛地揪了起來。
顧言澤站起身，聲音低沉：“您是在編故事嗎？”
“你可以不信?！鳖櫢傅卣f，“但你媽的狀態(tài)，你自己也看到了。她現(xiàn)在連睜眼都困難，卻還要忍受這種精神折磨?！?/p>
顧言澤沉默了。
我看著他，心里一陣陣發(fā)疼。
他坐下，握住我的手，聲音很輕：“我相信我媽不會這樣說。”
顧父冷笑：“你愛信不信?！?/p>
我們誰都沒再說話。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過了好一會兒，顧言澤忽然開口：“我爸，我不想再聽這些話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媽的治療由我負責。您要是不同意，那就請離開。”
說完，他站起身，拉著我往外走。
顧父沒有攔我們。
走出家門時，夜風刮得有些涼。
我抬頭看了看天，星星被云遮住了大半，只有零星幾點亮著。
顧言澤沒說話，只是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們走到小區(qū)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
“林溪，”他低聲叫我，“你恨我媽嗎？”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不恨?！?/p>
“那你會去看她嗎？”
我看著他，點點頭：“會。”
他輕輕笑了：“謝謝。”
我伸手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口：“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他低頭親了親我頭發(fā)：“嗯?！?/p>
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夜色漸漸深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上學。
到了學校，果然發(fā)現(xiàn)貼吧炸了鍋。
有人發(fā)帖說顧言澤母親的病情惡化是因為林溪的父親“舊賬未清”，還有人說顧言澤是“戀愛腦”，被林溪騙了。
我看不下去，關掉了手機。
走進教室，蘇曉曉已經(jīng)在座位上等我。
她一見我就說：“我?guī)湍銊h了不少帖子，但還是不斷有人發(fā)?！?/p>
我苦笑：“謝謝你?！?/p>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說：“其實顧學長很在乎你。”
我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就別讓他一個人扛。”她說，“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穩(wěn)住自己，別被那些話影響?！?/p>
我深吸一口氣：“我會的?！?/p>
上課鈴響了，我坐回座位。
中午，我去食堂買了飯，準備回教室。
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有人在議論。
“聽說顧言澤昨天和他爸吵翻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他爸差點把他趕出去。”
“哇，那他現(xiàn)在住哪兒？”
“不知道，反正今天沒來上課?！?/p>
我攥緊飯盒，心跳加快。
下午第一節(jié)課，顧言澤果然沒來。
我給他發(fā)消息，他也沒回。
直到放學，我收到一條語音。
【林溪，我今晚要在醫(yī)院守夜，你先回家吧。】
我站在校門口，看著天邊最后一抹晚霞，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早上，我?guī)е鵁嶂嗳メt(yī)院。
到了病房，發(fā)現(xiàn)顧言澤正坐在床邊，臉色蒼白，眼睛下面有明顯的黑眼圈。
“你怎么來了？”他看見我，有些驚訝。
“我給你帶了早飯?！蔽野扬埡羞f給他，“你昨晚沒睡吧？”
他接過飯盒，點點頭：“我媽昨晚抽搐了好幾次?！?/p>
我心疼地看著他：“你也得注意身體?！?/p>
他笑了笑：“沒事?！?/p>
我坐在他旁邊，看著他慢慢喝粥。
“你今天不去上課？”我問。
他搖頭：“我想陪著她?！?/p>
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你爸昨天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他抬眼看向我：“你知道了？”
“嗯?！?/p>
他放下飯盒，握住我的手：“林溪，如果我媽最后……你愿意來看她嗎？”
我點點頭：“我愿意?！?/p>
他眼里閃過一絲光：“謝謝?！?/p>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也要答應我，別把自己累垮了?！?/p>
他輕輕“嗯”了一聲。
我靠在他肩膀上，閉上眼睛。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點滴的聲音。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沒什么過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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