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坑洼不平的泥地,混合著碎石和廢棄的建筑垃圾。幾次差點被絆倒,又手腳并用地掙扎著爬起。肺部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和冰冷的刺痛。冷風(fēng)如同刀子刮過臉頰,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間被風(fēng)吹得冰冷。
身后……那“滴答”聲……似乎……停頓了?
不! 它不是消失! 而是……改變了形式!
“噗……” “噗……” “噗……”
一聲聲……更加輕微、卻更加密集的……水珠砸落在不同材質(zhì)上的聲音……開始從四面八方……響起!
左邊!一滴水珠砸落在半截銹蝕的鋼筋上,濺起細微的水花,瞬間洇開一小片深色痕跡,勾勒出一個模糊的指節(jié)形狀! 右邊!一滴水珠砸在一塊廢棄的木板上,迅速被吸收,邊緣滲開,形成一個扭曲的腳印輪廓! 前方!一滴水珠砸在渾濁的小水洼里,激起一圈漣漪,漣漪中心,仿佛有一個蜷縮的人影一閃而逝!
它們……無處不在! 如同……一場無聲的、冰冷的……細雨! 一場……只針對我一個人的……絕望之雨!
它們在……標記!圍獵!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地沖擊著搖搖欲墜的理智!我不敢停下!不敢細看!只是拼命地跑!朝著有更多雜亂聲響、更多人造光源的方向跑!仿佛那些屬于現(xiàn)實世界的喧囂和燈光,能驅(qū)散這如影隨形的鬼魅!
穿過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拐過一堆蒙著防塵布的建材,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相對寬敞的、坑洼不平的輔路。路邊歪斜的電線桿上掛著昏黃的路燈,光線微弱,卻帶來了些許虛幻的安全感。路的另一側(cè),是影視城高大的、布滿涂鴉的灰色外墻。更遠處,能看到主干道上飛馳而過的車燈留下的模糊光帶。
這里……似乎暫時脫離了那片荒蕪的西區(qū)邊緣。
腳步踉蹌著慢了下來,身體依靠在冰冷粗糙的圍墻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早已浸透內(nèi)里的衣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心臟狂跳得如同要掙脫胸腔的束縛。
那詭異的“滴答”聲和四處出現(xiàn)的濕痕……似乎……消失了?
暫時……甩掉了?
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懈一絲,巨大的疲憊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感便如同山崩般襲來。身體順著墻壁滑坐在地,蜷縮在路燈投下的、微不足道的光暈之中,瑟瑟發(fā)抖。
左手掌心,那猩紅的烙印沉寂如同死灰,只留下麻木的灼痛。右手的冰藍印記沒有絲毫反應(yīng)。眉心深處的黑漩,也安靜得可怕,仿佛之前那場驚天動地的混亂沖撞耗盡了所有力量。
只有我。 只剩下我這具破碎不堪的軀殼,和一片空茫的恐懼。
接下來……該怎么辦? 能去哪里? 影視城……還能待嗎? 謝無咎……那個穿著西裝、如同魔鬼化身的男人……他還在嗎?他會不會……
就在這思緒混亂、被無邊寒意和絕望包裹的剎那——
哧——
一聲尖銳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剎車聲,毫無預(yù)兆地在我身前不遠處……猛地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