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是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地下巖洞。
穹頂高聳,隱沒在幽藍光暈之上的深邃黑暗里,偶爾能看到一些垂落下來的、如同巨獸獠牙般的鐘乳石陰影。四周是嶙峋起伏的巖壁,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裂隙和常年水滴侵蝕形成的溝壑。腳下是坑洼不平的巖石地面,散落著大小不一的碎石和一些……看起來像是金屬殘片的東西?
這里……是哪里?
“羅盤”將我指引到了什么地方?一個廢棄的礦洞?還是某種……更不尋常的所在?
試圖轉(zhuǎn)動脖頸,查看四周,卻引來一陣骨骼錯位般的劇痛和眩暈。只能維持著仰躺的姿勢,用眼角的余光艱難地掃視。
空曠。死寂。
除了自己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和心跳,以及遠處那不知名幽藍光源傳來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嗡嗡”聲,再無任何聲響。這是一種足以將人逼瘋的絕對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jīng)死亡,只剩下我一個被遺棄在此的殘骸。
左手腕處,那被灰影強行“挖去”漆黑漩渦錨點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空蕩蕩的、仿佛連著靈魂都被剜掉一塊的……虛無劇痛。這種痛楚不同于之前的灼燒或撕裂,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不安,仿佛留下了一個無法愈合的、通往某種“無”的缺口。
眉心深處,謝無咎那冰冷的連接感變得極其微弱,如同隔著千山萬水,又像是信號被嚴重干擾的廣播,只剩下一點模糊的、時有時無的冰冷背景噪音。他似乎暫時失去了對我的精確定位,但這絕不意味著安全。那種被遙遠窺視的感覺,如同陰云,依舊籠罩在心頭。
左手掌心的猩紅漩渦和右手掌心的冰藍漩渦,則徹底陷入了死寂。不再是之前被壓制或禁錮的躁動,而是一種……力量被徹底抽干后的……枯竭。仿佛沈硯的暴怒和顧清源的守護,在經(jīng)歷了連續(xù)的爆發(fā)、沖突,尤其是最后激活信標和對抗灰影的“剝離”后,終于耗盡了所有能量,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
我現(xiàn)在……幾乎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重傷、虛弱、手無寸鐵,并且體內(nèi)還埋藏著不定時炸彈的普通人。
絕望,如同巖洞深處的寒氣,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
“滴答?!?/p>
一聲。
輕微。
卻如同喪鐘,敲響在死寂的巖洞里。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血液瞬間冰涼!
又來了!
它又來了!
那個“王妃”的絕望!那該死的水滴聲!
聲音的來源……就在……我的左后方!不遠!
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眼珠,用盡全部勇氣,朝著聲音的方向……瞥去。
就在大約三四米外,一塊凸起的、表面相對光滑的巖石上方……
一滴……清澈的、剔透的……水珠……
正憑空……凝聚……懸浮在那里!
在幽藍的光線下,折射出冰冷而死寂的光暈!
它……它竟然……也跟到了這個現(xiàn)實維度?!從那個不穩(wěn)定的灰域,追到了這個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