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造物主在心情極好時,用月光揉碎了星光,再蘸取初春最純凈的朝露,一筆一劃精心勾勒出的杰作。皮膚是頂級的羊脂白玉,細(xì)膩得看不見一絲毛孔,在強光下泛著一種近乎透明的、瑩潤的光澤。眉形是遠(yuǎn)山含黛的寫意,濃淡相宜,帶著天然的清冷疏離感。而那雙眼睛……當(dāng)它們因震驚和羞窘而微微睜大時,便成了整張臉上最驚心動魄的所在。瞳孔是極深的墨色,像蘊藏了整片幽靜的夜空,眼尾卻天然帶著一絲極淡的、桃花瓣似的粉暈,微微上挑,清澈得如同雪山融化的第一捧清泉,此刻因慌亂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瀲滟得讓人心尖發(fā)顫。鼻梁挺直秀氣,唇形飽滿,是天然的、未經(jīng)雕琢的緋色,此刻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著,像含著一片嬌嫩的花瓣。
她的美,帶著一種強烈的、極具侵略性的沖擊力,卻又奇異地糅合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真和脆弱。像深海里驟然浮出的絕世珍珠,光芒璀璨,瞬間灼傷了所有人的眼睛。
這突如其來的靜默只持續(xù)了極其短暫的一兩秒,隨即爆發(fā)出的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猛十倍、百倍的聲浪!那是數(shù)萬人被極致視覺沖擊后最原始、最本能的反應(yīng)——難以置信的吸氣聲,隨即是足以撕裂空氣的尖叫和吶喊!
“啊啊啊啊——?。?!”
“我的天哪!她是真人嗎?!”
“仙女下凡了!絕對是仙女下凡!”
“這是粉絲?這顏值原地出道都碾壓一片了好嗎?!”
“相機!快拍!快拍?。∥沂謾C呢!”
閃光燈如同瘋狂的銀色暴雨,瞬間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噼里啪啦地閃爍不停,將舞臺中央那抹纖細(xì)的身影徹底吞沒。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那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清晰地投射在每一個角落,引來更瘋狂的聲浪。
而舞臺之上,時代少年團的七位成員,就站在距離這張臉最近的地方。他們的反應(yīng),成了這巨大喧囂中最引人注目、也最耐人尋味的定格畫面。
站在最外側(cè)的嚴(yán)浩翔,手里原本隨意捏著一支簽名用的金屬質(zhì)感鋼筆,正打算等會兒遞過去。就在口罩滑落、那張臉完整呈現(xiàn)的瞬間,他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電流狠狠擊中,瞳孔驟然收縮。那支價值不菲的鋼筆,仿佛突然變成了燒紅的烙鐵,從他瞬間失力的指間直直墜落。
“嗒!”
清脆的金屬撞擊地板的聲音,在混亂的背景音里并不明顯,卻像一記重錘,砸在了離他最近的賀峻霖心上。賀峻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嚴(yán)浩翔,又順著那落地的鋼筆,視線迅速掃向舞臺中央的女孩。他標(biāo)志性的、總帶著幾分狡黠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瞪得溜圓,嘴巴微張,平日里妙語連珠的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有喉結(jié)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劉耀文的位置靠后一些,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踮起腳尖,伸長脖子,試圖越過前面隊友的肩膀看得更清楚一點。動作幅度太大,胳膊肘不小心狠狠撞在了旁邊正全神貫注盯著季念念的張真源肋骨上。張真源“嘶”地倒抽一口冷氣,捂著被撞疼的地方,卻完全顧不上生氣,眼睛依舊死死黏在季念念臉上,平日里溫和含笑的眼眸里只剩下純粹的、被震撼到失語的茫然,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美”這個字真正的含義。
宋亞軒站在馬嘉祺側(cè)后方。口罩滑落的剎那,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那雙總是盛著笑意、像小月亮一樣彎起的眼睛,此刻睜得大大的,里面清晰地映出季念念驚慌失措的臉龐。他微微歪著頭,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見”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存在,又像是在努力分辨一個模糊記憶中的影子。一絲極其細(xì)微的、近乎困惑的亮光,在他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
丁程鑫站在最靠近季念念的位置之一。作為團隊里的大哥,他向來是反應(yīng)最快、控場能力最強的一個。但此刻,當(dāng)那張臉毫無遮擋地暴露在強光下時,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按下了強制關(guān)機鍵。所有的應(yīng)對流程、所有的表情管理,瞬間清零。他只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滾燙的熱意,不受控制地、洶涌地沖上耳廓,將他白皙的耳朵染得通紅,像兩顆熟透的瑪瑙,在聚光燈下無所遁形。他下意識地抬手,似乎想去碰一下那發(fā)燙的耳朵,動作卻在半空僵住。
而站在核心位置,離季念念最近的馬嘉祺,是七個人里唯一一個沒有明顯肢體動作變化的。他依舊站得筆直,身姿挺拔如松。然而,站在他側(cè)后方的宋亞軒,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細(xì)微到幾乎難以察覺的變化——馬嘉祺垂在身側(cè)的手,在口罩滑落的那零點幾秒內(nèi),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瞬間的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zhì)性的探照燈,牢牢鎖在季念念的臉上。那目光極其復(fù)雜,有和其他人一樣的驚艷與震撼,但似乎還摻雜著一種更深沉、更銳利的東西——一種近乎審視的探究,一種試圖穿透此刻的慌亂、確認(rèn)某種猜測的迫切。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下頜線繃緊,仿佛在極力克制著什么洶涌的情緒。
這七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寫滿了巨大沖擊力的表情,被臺下無數(shù)高清鏡頭忠實地捕捉、放大,同步投射到巨大的屏幕上,又引發(fā)了新一輪的尖叫浪潮。
季念念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巨大的聲浪和四面八方刺目的閃光燈撕碎了。臉頰滾燙,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那暴露在數(shù)萬人目光下的皮膚,每一寸都敏感到刺痛。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逃!立刻!馬上!離開這里!
羞恥感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頭頂。她猛地蹲下身,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fēng),手忙腳亂地去抓掉落在腳邊的黑色口罩。指尖因為劇烈的顫抖,幾次都只是徒勞地擦過那小小的布料邊緣,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這時,一只骨節(jié)分明、修長干凈的手,比她更快一步地伸了過來。
那只手的手指很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在舞臺強烈的燈光下,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冷玉的質(zhì)感。它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溫和力度,輕輕拾起了那枚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黑色口罩。
季念念的動作僵住了。她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僵硬地、一點點地抬起視線。
目光沿著那熨帖的黑色舞臺服袖口向上,掠過線條流暢的小臂,越過寬闊平直的肩膀……
最終,撞進了一雙深潭般的眼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