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凌晨兩點的風(fēng)裹著雨水撞在窗玻璃上。周哲一腳踹開貼著封條的防盜門，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水漬蜿蜒成蛇。他喘著粗氣，手指摳進掌心，指甲縫里還沾著審訊室鐵椅邊緣的鐵銹。

客廳角落的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滋滋作響，冷氣順著他的后頸往衣領(lǐng)里鉆。法醫(yī)用粉筆畫的標(biāo)記線橫亙在茶幾邊緣，像是給某個重要證物畫了圈。周哲的目光掃過咖啡杯套，那上面殘留的白色粉末痕跡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草莓牛奶..."他喃喃自語，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糖紙。那是三天前林薇薇給他留的——她總說這是他們的定情信物，每次吃完都會小心翼翼疊好塞進他的襯衫口袋。

暗紅色窗簾突然被風(fēng)吹得鼓起來，像團燃燒的火焰。周哲踉蹌著撞上墻邊的禮盒堆，最上方那個沒拆封的喜糖包裝盒跌落下來，燙金的"哲&薇"字樣滾落在腳邊。他彎腰去撿，指尖剛觸到緞帶就縮回手，仿佛那不是裝飾，而是燒紅的鐵鏈。

相框倒地的脆響混著雨聲炸開。周哲往后退了兩步，看著滿地玻璃碴在月光下閃爍。照片里的林薇薇穿著淡粉色連衣裙，笑容甜得能滴出蜜來。那天是他們訂婚宴后的第二天，她非要抱著他拍合照，說什么"以后吵架時就拿出來看"。

書架第三層有個粉色日記本，封面印著卡通兔子。周哲的手懸在半空，遲遲不敢碰。他記得這本子是林曉送的生日禮物，林薇薇總說要寫夠三百頁才換新的?，F(xiàn)在只剩最后幾頁空白，像是等著什么人填滿。

翻開第一頁時有片干枯的玫瑰花瓣飄落。周哲伸手接住，花瓣卻穿過指縫摔在地上，碎成細小的粉末。錄音筆里的聲音突然響起："今天他終于記住我喝咖啡不加糖..."

記憶畫面切進來。暴雨中的便利店屋檐下，周哲脫下外套裹住淋濕的林薇薇。她縮在他懷里，鼻尖蹭著他襯衫領(lǐng)口，說他是全世界最笨的男朋友。

現(xiàn)實中的周哲伸手觸碰墻上投影，兩人擁抱的光影在他指尖破碎。他忽然抓起沙發(fā)上的抱枕捂住口鼻，柑橘香薰的味道刺得他眼睛發(fā)酸。第七頁夾著張失眠診斷書復(fù)印件，墨跡洇開處寫著："晴柔說戀愛需要保持距離。"

"蘇晴柔..."周哲咬牙切齒。他想起上周三晚上，林薇薇發(fā)信息說睡不著，想讓他陪她說話?？赡菚r他在跟蘇晴柔開會，對方說項目進展太快容易引起懷疑。他刪掉了林薇薇的消息，對蘇晴柔說："看吧，她又在發(fā)神經(jīng)博取關(guān)注。"

紅酒架轟然倒塌時發(fā)出類似冰裂的聲音。周哲踉蹌著撞上酒柜，一瓶未開封的梅洛滾落腳邊。他彎腰去撿，卻發(fā)現(xiàn)瓶身標(biāo)簽背面有行小字：2019年10月18日，薇薇最愛的紅酒。

手機突然震動，語音信息自動播放。三重聲音混在一起：林薇薇的呼救、自己的冷笑、還有蘇晴柔輕笑的"冷靜期建議"。

"閉嘴！"周哲大吼一聲，抓起日記本狠狠摔在地上。訂書釘劃破他掌心時，血珠正好滴在"自由"二字上。閃切鏡頭里，冷庫大門、手鏈刻字、草莓牛奶杯底的藥物結(jié)晶快速交替閃現(xiàn)。

他跪坐在地，將日記緊緊貼在胸口。窗外警笛紅藍光交替閃爍，映得他瞳孔里一片驚恐。某頁邊角的模糊字跡隨紙張旋轉(zhuǎn)逐漸清晰——那是林薇薇最后一次更新的內(nèi)容。

"今天他說要去買草莓牛奶味的冰淇淋..."墨跡在紙上暈開，像是淚水打濕的痕跡。"還說要在家里等我回來..."

周哲的呼吸突然停滯。他想起審訊室里，主任說冷庫溫度記錄顯示零下十八度。林薇薇最后兩小時反復(fù)嘗試打開門鎖...而當(dāng)時他正和蘇晴柔在酒店套房里...

手機屏幕亮起，錄音開始播放："周哲哥哥，能來接我嗎...外面好冷..."尾音戛然而止的空白讓所有人脊背發(fā)涼。周哲猛然站起身，將日記本塞進大衣內(nèi)袋。指尖殘留著紙頁邊緣的鋸齒感，就像林薇薇最后掐進掌心的指甲印。

晨曦透過百葉窗時，他整理好衣領(lǐng)走向門口。玄關(guān)鏡子里的男人雙眼通紅，嘴角卻揚起一抹冷笑。窗外天色泛白，地鐵轟鳴聲由遠及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