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廣播試運行的前半小時，穆莞提前到了咖啡廳。
后門掛著“西點社內(nèi)部訓(xùn)練”的木牌，風(fēng)一吹，木牌撞在門框上，發(fā)出悶鈍的“咚”。
門縫里溢出暖黃的燈光與黃油味，甜得像把夜色烤化。
穆莞推門，指尖先觸到一縷蒸汽。
有人正在調(diào)試咖啡機，蒸汽閥門“呲”地一聲，白霧撲在她睫毛上，化成細小的水珠。
霧氣后，一個少年低頭稱量咖啡豆。
他穿淺灰色圍裙，領(lǐng)口折得方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內(nèi)側(cè)一枚淡色胎記，形狀像半片楓葉。
電子秤上的數(shù)字跳到 15.0g 時，他按下暫停，抬眼。
未知角色“關(guān)門，風(fēng)會把粉吹跑?！?/p>
聲音不高，帶著一點剛睡醒的溫吞。
穆莞側(cè)身，讓門闔上，門閂落下，“咔噠”一聲，像給房間上了鎖。
少年重新低頭，繼續(xù)投豆。
豆粒撞擊金屬漏斗，發(fā)出清脆的“沙沙”，像一場小型雨。
穆莞走到操作臺前，臺面擺著一排玻璃罐：
草莓凍干、檸檬皮碎、海鹽焦糖、玫瑰花瓣……
每一罐都貼著手寫標簽，字跡圓潤，收尾處卻收得極輕。
少年把稱好的豆倒進磨豆機，按下啟動。
刀片旋轉(zhuǎn)聲蓋過呼吸，他忽然開口：
未知角色“名字？”
穆莞“穆莞?！?/p>
張奕然“張奕然。”
他報完名字，把磨好的粉倒進濾杯，動作慢得像在篩秘密。
電子秤再次歸零，數(shù)字跳到 15.0g 時，他皺眉。
張奕然“多 0.1?！?/p>
穆莞伸手，指尖在濾杯邊緣輕輕一抹，帶下一撮細粉。
穆莞“現(xiàn)在正好。”
張奕然盯著她的指尖，睫毛在頂燈下投下一小撮陰影。
他沒道謝，只把濾杯遞過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張奕然“試試水溫？”
水流從壺嘴落下，畫出一道細銀線。
穆莞伸手，手背在蒸汽里停了一秒，被燙出一點微紅。
張奕然握住她手腕，指腹在她虎口處輕輕按壓，像在確認溫度。
張奕然“會疼?！?/p>
他聲音里帶著一點笑，卻先一步松開手，把水壺移遠。
掌心溫度殘留在她腕口，像一枚看不見的吻。
咖啡萃取完畢，張奕然轉(zhuǎn)身打開冰箱，取出一盒打發(fā)好的奶油。
裱花袋在他指間轉(zhuǎn)了一圈，像被馴服的蛇。
張奕然“想寫什么？”
穆莞看著空白的蛋糕胚，輕聲：穆莞“今天日期?！?/p>
張奕然“嗯，7.15?！?/p>
他下筆極穩(wěn)，數(shù)字邊緣卻故意拉出一點毛邊，像被風(fēng)吹散的墨跡。
最后一筆，他頓住，奶油在胚面堆出一小撮尖。
張奕然“送你?！?/p>
他把蛋糕推過來，指尖在轉(zhuǎn)盤邊緣停留半秒，像在確認是否松手。
穆莞注意到轉(zhuǎn)盤下墊著一張薄紙，露出的一角印著“曜星學(xué)院 內(nèi)部采購單”。
日期是今天，數(shù)量 1，品名：無酒精草莓風(fēng)味糖漿。
她沒問，只用叉子挑起一朵奶油。
草莓味，甜里帶一點酸，像未熟的夏天。
張奕然站在對面，目光落在她唇角，喉結(jié)輕微滾動。
張奕然“好吃？”
穆莞點頭。
他低頭，把剩下的奶油刮進嘴里，舌尖卷走叉尖最后一粒草莓籽。
動作極慢，像在品嘗她的余味。
張奕然轉(zhuǎn)身，打開冰箱下層。
冷氣撲出來，帶著一點金屬的冷腥。
里面整齊碼著一排透明離心管，標簽手寫：
7.13 穆莞·草莓籽
7.14 穆莞·咖啡漬
7.15 空
他抽出一支空管，擰開蓋子，用鑷子夾起穆莞剛才用過的叉子尖端，刮下一粒極小的奶油。
動作熟練，像在實驗室取樣。
穆莞站在他身后，看見他指尖在管壁上輕輕敲了兩下，像在確認刻度。
張奕然“留作紀念?！?/p>
他聲音極輕，卻帶著一點不容拒絕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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