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溫于在校門口買豆?jié){時碰到了宋御。他正蹲在煎餅攤前，校服外套隨意地綁在腰間。

"阿姨，加兩個蛋。"他豎起兩根手指，"再要根火腿腸。"

攤煎餅的大媽動作麻利地攤開面糊："小伙子長身體呢？"

宋御笑著點頭，轉(zhuǎn)頭看見了溫于。他眼睛一亮，沖她招手："吃早飯沒？這家的薄脆特別香。"

溫于搖搖頭，舉了舉手里的豆?jié){。宋御已經(jīng)接過煎餅，掰成兩半遞過來："嘗嘗？我讓阿姨多刷了醬。"

煎餅還冒著熱氣，溫于咬了一口，醬料蹭到嘴角。宋御很自然地用拇指幫她抹了一下，然后意識到什么，兩人都愣住了。宋御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耳朵尖有點紅。

"快遲到了。"溫于小聲說，加快腳步往前走。宋御三兩口吃完自己那半，追上來時身上帶著蔥花和甜面醬的味道。

早讀課結(jié)束，生活委員發(fā)下周的伙食費繳納單。溫于發(fā)現(xiàn)宋御盯著單子發(fā)呆。

"沒帶錢？"她問。

宋御搖頭："在想中午吃什么。"他把單子折成紙飛機，瞄了眼講臺，趁老師不注意嗖地射向窗外。紙飛機劃了道弧線，栽進樓下的冬青叢里。

溫于忍不住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宋御看著她，眼睛彎成月牙。陽光從窗戶斜照進來，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臉頰上，像一排小小的柵欄。

第二節(jié)英語課，老師抽查課文背誦。點到宋御時，他站起來撓撓頭："能不能背《出師表》抵債？"

全班哄笑。英語老師推推眼鏡："諸葛亮知道你這么用他嗎？"

下課鈴響，宋御從書包里掏出盒牛奶放到溫于桌上："賠罪的。"

溫于看著牛奶盒上的草莓圖案："為什么是草莓味？"

"猜的。"宋御轉(zhuǎn)著筆，"你筆袋上有草莓掛件。"

溫于低頭喝牛奶，心想這人觀察力也太好了。她的筆袋掛件是去年表妹送的，已經(jīng)有點褪色了。

中午食堂排隊，宋御不知從哪冒出來，往溫于餐盤里放了塊炸雞排："最后一塊，搶到了。"

溫于想說自己不愛吃油炸食品，但看宋御期待的眼神，還是夾起來咬了一口。油有點大，但意外地香。

"怎么樣？"宋御問，自己餐盤里只有青菜和豆腐。

溫于點頭："你不吃？"

"訓練期。"宋御拍拍肚子，"下周籃球賽。"

吃完飯去小賣部，宋御買了包薄荷糖。結(jié)賬時老板娘笑著說："新出的荔枝味，小姑娘肯定喜歡。"硬塞給他兩包試吃裝。

回教室路上，宋御把試吃裝塞給溫于："幫我分擔點？"

糖紙是粉色的，印著卡通荔枝圖案。溫于剝開一顆，甜味在舌尖化開。宋御也吃了一顆，皺起鼻子："太甜了。"

"那你還買？"

"老板娘太熱情了。"宋御做了個投降的手勢，"我奶奶說，拒絕別人的好意會折福。"

溫于想起自己外婆也說過類似的話。她看著宋御被糖酸到的表情，突然覺得這個轉(zhuǎn)學生沒那么遙遠了。

下午體育課，男生們打籃球熱身。溫于和幾個女生坐在場邊當啦啦隊。宋御投了個三分球，轉(zhuǎn)身時朝她眨眨眼。陽光穿過他揚起的發(fā)絲，像給黑發(fā)鍍了層金邊。

"你們很熟??？"同桌女生湊過來問。

溫于搖頭："就是同桌。"

女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溫于低頭整理鞋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運動鞋和宋御的是同款不同色。上周體育課她扭到腳，宋御跑去醫(yī)務室拿的冰袋，大概那時注意到了她的鞋碼。

放學時下雨了。宋御撐開那把黑傘等在教室門口，幾個男生起哄："御哥什么時候這么紳士了？"

"一直很紳士好吧。"宋御把傘往溫于那邊傾斜，"走不走？"

雨點打在傘面上噼啪作響。兩人靠得很近，溫于能聞到宋御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路過奶茶店時，宋御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跑進去又很快出來，手里拿著杯熱可可："聽說...那個...喝熱的會好點。"

溫于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燒起來。她沒跟任何人提過生理期的事。

"張浩他妹說的。"宋御撓頭，"她看見你請假條了。"

溫于接過熱可可，紙杯溫暖透過掌心。她想說謝謝，又覺得說什么都尷尬。宋御也沒再提，只是把傘又往她這邊偏了偏。

公交站牌下，宋御突然說："下周比賽你來嗎？"

溫于點頭。宋御笑了，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到肩膀上："那說好了。"

車來了。溫于上車后發(fā)現(xiàn)宋御還站在原地，黑傘在雨幕中像一朵蘑菇。他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溫于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給你帶。]

溫于看著消息，有些疑惑他為什么會有自己的微信？熱可可的甜味還留在舌尖。雨點打在車窗上，把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水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