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斯海爾德河面籠罩著鐵灰色的霧氣,法軍殘部蜷縮在戰(zhàn)壕里,用凍僵的手指扣著早已打空的步槍扳機。**貝西埃將軍的右腿傷口開始潰爛,繃帶滲出黃綠色的膿血,但他拒絕使用最后半瓶酒精——那是留給重傷員清理截肢鋸的。當?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時,哨兵突然發(fā)出變了調的驚呼:"天啊...天上!"
霧氣中浮現(xiàn)出六個巨大的黑影,如同神話里的泰坦巨人跨過河流。那是拿破侖命人連夜趕制的熱氣球,每個吊籃都載著十二名近衛(wèi)軍擲彈兵。最前方的金色氣球下方懸掛著絲綢制作的帝國鷹旗,旗桿頂端綁著一束用黑絲帶扎起的灰白頭發(fā)——達武元帥的遺發(fā)在風中飄舞,像一面復仇的旌旗。
"士兵們!"拿破侖的聲音通過銅制傳聲筒從高空傳來,在河谷間激起重重回音,"看看你們手中的武器!"河岸邊的法軍茫然低頭,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每支步槍旁都放了個小布包。拆開后,里面是沾著火藥的黑麥面包和嶄新的雷汞槍帽——昨夜工兵部隊泅渡時,順帶送來了這些補給。
突然,對岸的瑞士軍陣地上響起急促的鼓點。拿破侖舉起望遠鏡,看見敵軍正在調整炮口仰角。"剪繩索!"他厲聲下令。六個熱氣球同時下降高度,在離地三十米處懸停。這個距離剛好在滑膛炮的最小射程之外,卻足夠讓擲彈兵們的榴彈準確落入戰(zhàn)壕。
第一波爆炸掀起夾雜著斷肢的泥土時,法軍工兵已經(jīng)跳入刺骨的河水中。他們像螞蟻般銜尾相連,用鐵鏈將事先藏在蘆葦叢的平底船連成浮橋骨架。瑞士人的炮彈在河面炸起水柱,有個工兵被直接命中,血霧散去后,水面上只剩半截仍緊握著鐵錘的斷臂。
正午時分,拿破侖親自踏上搖晃的浮橋。走到中段時,他突然單膝跪地,從木板的縫隙間撈起個閃閃發(fā)光的東西——那是瑞士近衛(wèi)軍的銀制肩章,背面刻著"漢斯·梅耶爾"的名字?;实劾湫σ宦?,將肩章拋向身后:"告訴第三軍團,我要在晚餐前看到這東西主人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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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法軍的浮橋已拓寬到能容納四匹馬并行。對岸的瑞士軍陣地寂靜無聲,只有幾面被榴霰彈撕碎的旗幟耷拉在焦黑的木樁上。拿破侖站在剛剛豎起的觀察塔上,望著工兵們用繳獲的瑞士軍裝填彈藥箱。他突然轉身問參謀長:"貝西埃的腿保住了嗎?"
"醫(yī)生說...恐怕要鋸掉。"參謀長低頭回答。
皇帝沉默片刻,突然抽出佩劍砍向觀察塔的欄桿。木屑紛飛中,他盯著劍刃上崩出的缺口:"去準備三百個鐵十字勛章。今晚我要親自別在每個渡河士兵的胸口。"
夜幕降臨后,法軍工兵開始在浮橋兩側懸掛煤油燈。遠遠望去,這條橫跨斯海爾德河的光帶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直指比利時人最后的防線。燈光映照下,可以看見每根橋樁上都釘著一束達武的頭發(fā)——這是拿破侖的命令,要讓復仇的火焰燒過整條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