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嘉祺的私人創(chuàng)作室比姜珈彧想象中更緊湊，也更…“馬嘉祺”。

專業(yè)的音響設(shè)備、合成器、吉他安靜地占據(jù)一角，墻上掛著幾幅抽象線條畫，角落的懶人沙發(fā)看起來舒適而隨意。

最吸引姜珈彧目光的，是工作臺角落一個略顯陳舊的宇航員小玩偶——她記得，那是好幾年前一次粉絲應(yīng)援活動時，她作為粉絲代表送給他的禮物之一。

他竟然還留著，放在這里？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壓下心頭的悸動。

今天她是來工作的。

討論開始得專業(yè)而高效。

兩人并排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是《溝壑之上》的工程文件。

馬嘉祺操作著鼠標，指尖在鍵盤上跳躍，分析著旋律線的起伏、和聲織體的厚薄。

他的思維依舊敏銳如手術(shù)刀，語氣比微信文字里更直接，也更…放松？少了些屏幕的阻隔，他偶爾會自然地指著屏幕上的某個位置，手背不經(jīng)意地擦過姜珈彧放在桌邊的手。

每一次若有似無的觸碰，都像帶著微弱的電流，讓姜珈彧從指尖麻到心尖。

她努力集中精神，調(diào)動起自己所有的音樂素養(yǎng)參與討論，提出修改建議。

馬嘉祺對她的想法會認真傾聽，點頭，或者直接上手演示效果。

這種并肩作戰(zhàn)、思想碰撞的感覺，讓她漸漸沉浸其中，暫時忘記了緊張。

然而，當討論進行到歌詞部分，聚焦到那句核心的“只為觸碰你眼底的光”時，氣氛陡然變得微妙起來。

馬嘉祺這句的情感濃度很高

馬嘉祺指著歌詞行，目光從屏幕轉(zhuǎn)向她

馬嘉祺旋律的推進力配合得很好。

馬嘉祺不過，‘光’的具體指代…在演唱處理上，你希望更抽象空靈，還是更具體有指向性？

來了！姜珈彧心里警鈴大作。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用之前排練好的、最安全的答案搪塞過去：

姜珈彧嗯…我覺得可以處理得更抽象一些

姜珈彧作為一種希望的象征，這樣聽眾的代入感會更強…

話還沒說完，她就感覺到身邊的氣場變了。

馬嘉祺停下了手中的操作，緩緩轉(zhuǎn)過身，身體微微傾向她這邊。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探照燈一樣，沉沉地鎖定她，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不容逃避的探究。

馬嘉祺抽象？

他微微挑起一邊眉毛，聲音不高，卻像重錘敲在姜珈彧緊繃的神經(jīng)上。

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知道我知道你在撒謊?！?/p>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聲音更沉，帶著一種奇特的肯定

馬嘉祺高三…很具體。

轟——！

姜珈彧感覺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偽裝了一下午的“專業(yè)冷靜”、“院長威嚴”瞬間土崩瓦解！

臉頰“唰”地一下紅得滴血，眼神慌亂地四處躲閃，不敢再與他對視。手指無意識地緊緊絞著衣角，指節(jié)都泛了白。

“大哥”的盔甲碎了一地，露出里面那個手足無措、羞窘難當?shù)摹靶’傋印薄?/p>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聲音里細微的顫抖

姜珈彧…嗯。

姜珈彧是…很具體。

細如蚊吶，帶著明顯的窘迫。

馬嘉祺看著她這副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的樣子，嘴角似乎極輕微地、極快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他沒有再追問，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句只是隨口一提，自然地轉(zhuǎn)回身，手指重新搭上鼠標，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馬嘉祺這句的旋律走向，可以更…

就在這時！

一陣突兀又響亮的手機鈴聲，像炸雷一樣打破了創(chuàng)作室里剛剛恢復的、帶著奇異張力的平靜！

是賀峻霖！

姜珈彧手忙腳亂地想去按掉，慌亂中卻按了免提！

賀峻霖那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瞬間響徹整個房間：

賀峻霖喂！

賀峻霖珈彧！

賀峻霖怎么樣啦？跟馬哥的二人世界…哦不，二人創(chuàng)作還順利嗎？！

賀峻霖沒緊張得說不出話吧？別怕！想想你電腦里存的那幾百個G的馬哥舞臺直拍和訪談！

賀峻霖那可都是你的靈感源泉！鐵粉要有鐵粉的底氣！加油阿！等你好消息！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姜珈彧?。?！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沖到了頭頂，又瞬間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絕望。

她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按掉電話，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抖。

她根本不敢抬頭，更不敢去看身邊人的表情。

完了。

全完了。

幾百個G…舞臺直拍…訪談…鐵粉…每一個詞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尊嚴和秘密上。

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扒光了衣服示眾的小丑，恨不得原地消失或者時間倒流。

工作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電腦主機風扇發(fā)出輕微的嗡鳴，此刻聽起來卻如同雷鳴。

每一秒的沉默都像凌遲。

幾秒鐘后，一個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清冽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馬嘉祺……幾百個G？

馬嘉祺的聲音很慢，很沉。

姜珈彧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他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再次鎖定了她，這一次，帶著更深的、幾乎要將她靈魂都看穿的探究，還有一絲…她無法解讀的復雜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