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修長、骨節(jié)分明,他沒有觸碰龐尊溢血的嘴角,沒有撫慰他顫抖的身體。
而是徑直按在了龐尊胸膛正中央。
“呃——!”
龐尊渾身劇震!
蘇子卿的手掌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一股冰冷到極致的冥河之水,轟然灌入他瀕臨崩潰的身體!
龐尊感覺自己像是被投入了宇宙誕生之初的混沌熔爐,體內(nèi)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經(jīng)脈、甚至每一個構(gòu)成他雷霆本源的微小粒子,都在被這股冰冷的、湮滅性的力量強行鎮(zhèn)壓、梳理、撕裂又重組。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超越了之前自毀的百倍千倍!
仿佛靈魂都在被一寸寸地碾碎、冰凍、再強行拼湊!
他連慘叫都發(fā)不出來,他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沉浮,赤金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空洞的痛苦和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著嘴角的血跡滑落。
蘇子卿的手穩(wěn)穩(wěn)地按在他的胸膛上,眼神冷靜得近乎殘酷,如同最高明的鑄劍師,在鍛打一塊桀驁不馴、瀕臨碎裂的神鐵。
他清晰地感知著龐尊體內(nèi)兩股力量的每一次激烈碰撞,每一次湮滅與新生,每一次瀕臨徹底崩潰又被他強行拉回的邊緣。
這個過程極其兇險,稍有差池,龐尊就會從內(nèi)到外徹底化為飛灰,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
龐尊體內(nèi)試圖自毀的雷霆之力,終于在那冰冷湮滅能量的絕對壓制和精妙引導(dǎo)下,如同被套上枷鎖的怒龍,發(fā)出了最后一聲不甘的哀鳴,緩緩平息、收斂,最終被強行壓縮、禁錮回了他身體的最深處。
那股冰冷到極致的能量也隨之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種深入骨髓的、仿佛連靈魂都被凍透過的寒意。
龐尊的身體失去了支撐,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向前軟倒。
蘇子卿沒有扶他,只是順勢收回了按在他胸膛上的手。那只手依舊穩(wěn)定、干燥、冰冷。
龐尊重重地跪倒在地毯上,雙手撐著地面,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摩擦般的刺痛。
汗水、血水、淚水混合著冰霜融化的水漬,將他整個人浸透,狼狽不堪。
他感覺自己像剛從地獄里爬出來,身體里空蕩蕩的,原有的力量被壓縮禁錮,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麻木和一種……
與某種存在緊密相連的沉重感。
他抬起頭,視線模糊地看向蘇子卿。
蘇子卿垂眸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審視或玩味,只剩下一種深沉的、如同看待一件剛剛完成鍛造、尚需冷卻的器物般的平靜。
“契約,成立?!?/p>
蘇子卿的聲音恢復(fù)了那份慵懶的磁性,卻比之前更加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法則之力,清晰地烙印在龐尊的靈魂深處。
“從今以后,你的力量取決于我想不想讓你用,我如今已經(jīng)封印了你的力量,等我什么時候想讓你用再讓你用,你遇到危險時,你的力量會自動發(fā)出保護?!?/p>
“你的命,我收下了。代價是——”
他微微俯身,靠近龐尊耳邊,那冰冷的氣息拂過龐尊敏感的耳廓,帶來一陣戰(zhàn)栗,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冰錐鑿刻:
“從此刻起,你的存在,歸于我?!?/p>
“你的毀滅,只能由我賦予?!?/p>
“你的新生,亦由我掌控?!?/p>
“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