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氣勢之下是空乏的虛弱和冰冷的枷鎖。
他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再看植物仙子一眼,仿佛她只是一株無關(guān)緊要的草木。
他邁開步子,從她身邊大步走了過去。
植物仙子站在原地,看著龐尊那看似強(qiáng)硬實(shí)則透著一絲虛張聲勢的背影消失在花徑深處,她低頭看著草地上那幾滴晶瑩的星露,清冷的眸子里翻涌著更深的思緒。
龐尊一路疾走,直到徹底遠(yuǎn)離了植物仙子的視線范圍,才在一處僻靜開滿奇異發(fā)光花朵的崖邊停下。
夕陽的余暉將云海染成一片絢爛的金紅,壯麗無比,但龐尊無心欣賞。
他扶著冰冷的巖石,微微喘息著。
剛才強(qiáng)行凝聚氣勢逼退植物仙子,對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說也是一種不小的負(fù)擔(dān)。靈魂深處的烙印因?yàn)榍榫w波動而隱隱發(fā)燙,帶來一陣陣冰冷的刺痛。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朝上,試圖再次凝聚一絲電光。藍(lán)白色的光芒艱難地閃爍了幾下,如同風(fēng)中殘燭,最終還是被那股冰冷的湮滅力量無情地掐滅。
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該死!”他低吼一聲,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巖石上,手卻被砸的通紅。
就在這極度的煩躁和自我厭棄中,一個畫面毫無征兆地闖入他的腦海是蘇子卿在書房里,微微偏頭,用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看著他狼狽哭泣的樣子,唇角似乎勾起過一個極淡的、難以察覺的弧度。
那個瞬間,蘇子卿的眼神里,似乎有過一絲……純粹的欣賞?無關(guān)力量,無關(guān)掌控,僅僅是因?yàn)椤?dāng)時的模樣?
“確實(shí)……好看……”一個微弱的聲音,仿佛來自靈魂深處被烙印的角落,悄然響起。
龐尊猛地僵住!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巨大羞恥和詭異悸動的熱流,猛地沖上他的臉頰,比剛才在植物仙子面前被看穿時更甚。
他竟然……竟然在回味蘇子卿覺得他好看的那個瞬間?!
在那個他崩潰哭泣、屈辱到極點(diǎn)的時刻?!
“混賬!”他怒罵出聲,不知是在罵蘇子卿,還是在罵自己這不受控制冒出的、該死的念頭。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眼神兇狠地瞪著崖下翻涌的云海,仿佛想將那不合時宜的畫面和悸動一起瞪碎。
就在這時,靈魂深處那冰冷的烙印驟然傳來無形絲線拉扯的劇痛這痛楚并非懲罰。
更像是一種……來自契約另一端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召喚。
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朝著那座如同深淵巨口般的宮殿走去。
顏爵在龐尊走后,從暗處出來。
在那座宮殿最高的露臺上,一道身影慵懶地倚著欄桿,蘇子卿黑色的長發(fā)在晚風(fēng)中輕輕拂動,手中端著一杯如血的紅酒,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間,落在那條通往宮殿的、被夕陽拉長的影子上。
“還算……聽話。”不過我讓你來,只是讓你來又沒說我會在,蘇子卿惡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