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妹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陶桃昨天發(fā)來的鏈接還開著，校園貼吧那個刺眼的標題像刀一樣扎在眼睛里：《八一八我校那對兄妹戀》，發(fā)帖時間顯示是凌晨兩點十七分。

"看第三張圖！那個男的手絕對放在不該放的地方了！"

"嘔，骨科真惡心，學校不管管？"

"聽說女生才高三，男的已經大學了，這不算誘騙未成年？"

每刷新一次，評論區(qū)就多出十幾條新留言。妹妹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顫抖得幾乎點不下去。第三張照片是昨晚夏以晝?yōu)樗龘蝹銜r被偷拍的，拍攝者巧妙地選擇了角度，讓本只是輕輕扶著她肩膀的手，在照片里看起來像是摟著她的腰。

"喂，這是你吧？"

一個尖銳的女聲在頭頂響起。妹妹抬頭，看見周楚楚和幾個女生圍在她課桌旁，手機屏幕上正顯示著那張照片。周楚楚涂著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照片上點了點："我說他怎么拒絕我，原來好這口啊。"

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幾十道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妹妹身上。她的喉嚨發(fā)緊，耳邊嗡嗡作響，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被孤兒院其他孩子圍攻時的場景。

"他們不是親兄妹。"陶桃突然從后門沖進來，把一杯熱奶茶重重放在妹妹桌上，"而且關你們屁事？"

周楚楚夸張地捂住嘴："哇，現(xiàn)在的高中生都這么開放了？"她轉向妹妹，聲音突然壓低，"你知道夏以晝?yōu)槭裁聪矚g你嗎？因為他根本沒把你當女人看，只是習慣性照顧你這個'妹妹'而已。"

妹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昨晚夏以晝說"我們慢慢來"時，眼睛里閃爍的堅定光芒。那個眼神給了她勇氣。

"周學姐，"她站起來，聲音比想象中平穩(wěn)，"你偷拍別人的照片發(fā)到網上，已經侵犯了肖像權。如果一小時內帖子不刪，我會直接報警。"

教室里響起幾聲倒抽冷氣的聲音。周楚楚臉色變了幾變，最后冷笑一聲："嚇唬誰呢？有本事就去告啊，讓全校都知道你們那點齷齪事！"

她轉身要走，妹妹卻突然叫住她："等等。"她從書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這是夏以晝托我還給你的，說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周楚楚僵在原地。那是她上周托蔣飛轉交給夏以晝的情書，此刻信封口還完好無損地封著。

"你......"她的臉漲得通紅，一把抓過信封撕得粉碎，"你們等著！"

上課鈴適時響起，圍觀的人群不情不愿地散開。妹妹跌坐在椅子上，這才發(fā)現(xiàn)后背已經全濕透了。

"牛逼啊。"陶桃湊過來小聲說，"不過你哪來的情書？"

妹妹從課本里抽出一張對折的紙："空的。我今早特意準備的。"

陶桃瞪大眼睛，隨即噗嗤笑出聲："你學壞了！"笑著笑著，她的表情又凝重起來，"但是這事沒完，帖子里已經有人扒出夏以晝的學校和專業(yè)了。"

妹妹的心沉了下去。她掏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給夏以晝發(fā)了條消息：「學校這邊出了點狀況，你那邊還好嗎？」

消息顯示已讀，卻遲遲沒有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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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晝站在公司會議室里，投影儀的光束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部門主管正在演示季度報表，但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褲袋里不斷震動的手機上。

"夏實習生，這個問題你怎么看？"主管突然點名。

夏以晝猛地回神，發(fā)現(xiàn)全會議室的人都在看著他。投影屏上顯示著一組數(shù)據(jù)，旁邊標注著"青少年教育產品用戶畫像"。

"我認為..."他清了清嗓子，"目標用戶最在意的不是產品功能，而是使用場景是否被社會認可。"

主管挑了挑眉："有意思，展開說說？"

夏以晝的手心滲出汗水。他想起昨天HR意味深長的眼神，想起妹妹在雨中說"我們要怎么辦"時顫抖的聲音。

"比如..."他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如果一個產品很好用，但用它會被人指指點點，大部分青少年寧愿選擇差一點但'正常'的替代品。"

會議室里突然安靜了幾秒。市場部的李姐突然笑出聲："不愧是年輕人，一針見血?。∥覀兩洗握{研也是這樣顯示的。"

會議結束后，夏以晝終于有機會查看手機。妹妹的消息讓他胸口一緊，緊接著是蔣飛發(fā)來的一串感嘆號：「你妹學校貼吧炸了！有人發(fā)你們照片?。　?/p>

他點開鏈接，血液瞬間凍結。那張被惡意截取的照片下，已經有幾百條不堪入目的評論。最令他心驚的是，有人甚至扒出了他的實習公司名稱。

"夏以晝？"HR李姐站在走廊拐角，臉色異常嚴肅，"能來我辦公室一趟嗎？"

辦公桌上放著一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是那個帖子。夏以晝的胃部一陣絞痛。

"這是你的私人事務，公司本來不該干涉。"李姐推了推眼鏡，"但很不巧，今天上午教育局領導來考察，提到了這個青少年教育項目需要'形象端正'的團隊..."

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眼起來。夏以晝想起昨晚妹妹在雨中堅定的眼神，想起她說"我們慢慢來"時微微發(fā)顫的嘴角。

"我理解公司的立場。"他聽見自己說，"如果需要我辭職..."

"別急。"李姐打斷他，突然壓低聲音，"我有個朋友在星辰教育，他們正在招產品經理。剛剛她特意問我..."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問你是不是真的會手語？"

夏以晝愣住了。星辰教育是行業(yè)龍頭，錄取標準極其嚴苛。而手語...是因為妹妹十歲那年突發(fā)中耳炎，他特意去學的。

"會一些。"他謹慎地回答。

李姐笑了："他們CEO很看重這點。明天上午十點，別遲到。"她合上電腦，意有所指地補充，"星辰的教育理念是'多元包容'，明白嗎？"

走出辦公室時，夏以晝的手機又震動了。是妹妹發(fā)來的照片：她站在學校公告欄前，身邊貼著一份新鮮出爐的《關于尊重他人隱私的倡議書》，落款是學生會。

「陶桃的表姐是學生會主席」

「帖子已經刪了」

「晚上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夏以晝靠在消防通道的墻上，突然笑出聲來。他回復：「好，等我回家」

在按下發(fā)送鍵的瞬間，他注意到星辰教育的官網上，CEO致辭欄的照片里，那個干練的女性手腕上戴著一只眼熟的玉鐲——和奶奶珍藏的那只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