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細微卻無比刺耳的金屬切割聲，如同毒蛇吐信，穿透病房死寂的空氣，狠狠扎進我的耳膜！心臟在瞬間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

門鎖！

有人在切割門鎖！

床頭柜上那個不起眼的黑色方形設備（安保警報器）屏幕瘋狂閃爍著刺目的紅光，無聲的蜂鳴震動如同垂死的心臟，傳遞著最危險的信號！

圣焰！

他們來了！

這么快！這么直接！不再是買通護士的下作伎倆，而是赤裸裸的、暴力強攻！他們是要殺人滅口！就在顧沉舟布下最高級別安保的眼皮底下！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灌頂！但求生的本能卻在這一刻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我猛地扔掉手中那張畫著邪異三角符號的紙，身體不顧一切地往遠離房門的病床內側翻滾！牽扯到傷口的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但我顧不上了！我只想離那扇即將被破開的死亡之門遠一點！

“砰！哐當！”

一聲遠比切割聲更沉悶、更粗暴的撞擊聲猛地炸響！厚重的病房門板劇烈地震動了一下！門框周圍的墻壁簌簌落下灰塵！那不是切割！是……暴力沖撞！有人在用重物撞擊房門！

他們要強攻進來！

“呃??！” 撞擊帶來的震動讓我從病床滾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左臂的劇痛讓我眼前發(fā)黑，幾乎昏厥！我掙扎著蜷縮在病床和墻壁形成的狹窄夾角里，像一只被逼入絕境的困獸，渾身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

怎么辦？！陳默呢？！顧沉舟安排的人呢？！為什么沒人阻止？！

“轟——?。?！”

又是一次更猛烈的撞擊！整扇堅固的病房門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門鎖附近的金屬部件明顯變形、扭曲！門板向內凸起了一大塊！細小的裂紋在門板上蔓延開來！灰塵彌漫！

門外傳來模糊而急促的呵斥和打斗聲！但顯然，顧沉舟安排的人被纏住了！對方是有備而來！調虎離山？還是……里應外合？！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我死死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淚水混合著汗水糊滿了臉頰。完了……這次真的完了……他們馬上就要沖進來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一種極其輕微、幾乎被撞門聲掩蓋的、類似高頻電機啟動的低鳴聲，突然從病房天花板的空調出風口處響起！

緊接著，一股無色、無味的、帶著一絲極其微弱金屬腥氣的冰冷氣流，如同無形的毒蛇，悄無聲息地從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噴涌而出！瞬間彌漫在病房的空氣中！

那氣流接觸到我裸露在外的皮膚，帶來一種奇異的、仿佛被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刺入的微弱麻痹感！同時，一股強烈的眩暈感毫無預兆地、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眼前的一切瞬間開始旋轉、模糊！意識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拉扯，飛速下墜！

毒氣！

是神經(jīng)毒氣！

他們還有后手！他們根本沒打算破門硬拼！他們要用最隱蔽、最致命的方式！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讓我徹底消失！

“不……” 我想尖叫，想警告門外的人，但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發(fā)出微弱如蚊蚋的嘶啞氣音！強烈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氣管！肺部火燒火燎，卻吸不進一絲氧氣！身體的力量被瞬間抽空，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視野在飛速地變暗、變窄。天花板上閃爍的警報紅光，在我眼中變成了一片模糊晃動的血色光斑。門外激烈的撞門聲和打斗聲，也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變得遙遠而沉悶。

我要死了……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顧沉舟布下的所謂“最高級別”安保之中……

死在圣焰……那個三角符號……的注視下……

不甘和憤怒如同最后的火星，在即將熄滅的意識中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摳抓著冰冷的地板，卻只留下幾道微弱的白痕。

就在這時！

“砰——?。。　?/p>

一聲震耳欲聾的、如同小型爆炸般的巨響猛地從門外炸開！伴隨著金屬扭曲斷裂的刺耳噪音和重物倒地的悶響！

病房那扇飽經(jīng)蹂躪的門板，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從外部狠狠撞飛！整扇門連同扭曲變形的門框，如同炮彈般砸進病房內，轟然撞擊在對面的墻壁上！碎屑紛飛！

刺目的走廊燈光瞬間涌入！驅散了病房內的昏暗！

一個高大如同魔神般的身影，裹挾著濃烈的硝煙味和冰冷的殺意，踏著破碎的門板殘骸，一步跨入病房！

是顧沉舟！

他顯然來得極其倉促，甚至沒穿西裝外套，只穿著一件深色的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襯衫領口被扯開了幾顆扣子，額前的黑發(fā)有些凌亂，幾縷垂落下來，遮住了一部分眉眼，卻遮不住那雙此刻燃燒著滔天怒焰和毀滅性風暴的眼眸！

那眼神，如同地獄歸來的修羅，冰冷、暴戾、帶著一種要將眼前一切都撕成碎片的絕對殺意！

他身后，跟著幾個同樣氣勢彪悍、眼神銳利如刀的黑衣人，正是陳默和他最核心的“影衛(wèi)”！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打斗的痕跡，氣息急促，眼神卻冰冷如鐵，迅速散開，槍口警惕地指向房間各個角落！

顧沉舟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照燈，瞬間掃過一片狼藉的病房——碎裂的門板、翻倒的儀器、散落在地的紙張……最后，死死地鎖定了蜷縮在病床與墻角夾縫中、臉色青紫、瞳孔渙散、已經(jīng)瀕臨窒息的我！

“晚意！” 一聲嘶啞破裂、帶著從未有過的驚駭和恐慌的吼聲，從他喉嚨深處迸發(fā)出來！那聲音里蘊含的巨大痛苦和恐懼，甚至壓過了他周身沸騰的殺意！

他幾乎是在看到我的瞬間，就化作一道殘影，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速度之快，帶起了凌厲的風聲！

“顧總！空氣不對！” 陳默的厲喝聲如同驚雷般響起！他顯然也瞬間察覺到了空氣中那股無色無味的致命氣息！他猛地扯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塊看似普通的金屬吊墜，用力在墻面上一擦！

“呲啦——！”

吊墜瞬間爆發(fā)出刺目的藍色電弧火花！

幾乎就在同時，那吊墜接觸到彌漫在空氣中的神經(jīng)毒氣微粒，瞬間發(fā)出“滋滋”的輕微爆響，并迅速變黑、冒出一縷縷詭異的、帶著甜腥味的青煙！

“高濃度神經(jīng)麻痹毒素！未知變種！有強效窒息效果！封閉區(qū)域！啟動應急供氧！快！” 陳默的聲音急促而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手中的電弧吊墜如同一個簡易的毒氣檢測器，瞬間揭示了空氣中潛藏的致命殺機！

顧沉舟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他仿佛根本沒聽到陳默的警告，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他的眼中只有那個在死亡邊緣掙扎的女人！

他沖到墻角，高大的身軀毫不猶豫地俯下，一把將蜷縮在地、意識模糊的我緊緊抱了起來！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粗魯?shù)募鼻校瑓s又在觸碰到我身體的瞬間，強行壓制住那份狂暴，變得小心翼翼，仿佛在捧著一件即將碎裂的稀世珍寶！

“晚意！看著我！醒醒！” 他一只手緊緊環(huán)抱著我，另一只手用力拍打著我冰冷的臉頰，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恐慌，“呼吸！我命令你呼吸！”

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病號服傳來，滾燙得嚇人。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混合著硝煙的氣息，霸道地鉆入我被毒氣麻痹的鼻腔。那拍打臉頰的力道并不輕，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急切，試圖喚醒我即將消散的意識。

“呃……” 一股微弱的氣流艱難地沖破了喉嚨的桎梏。強烈的窒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了一絲。我渙散的瞳孔艱難地聚焦，映入眼簾的，是顧沉舟那張近在咫尺、寫滿了巨大恐懼、痛苦和一種近乎崩潰的焦急的臉龐。汗水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滑落，滴在我的臉上，冰冷而滾燙。

他……在害怕？

為我……害怕？

這個認知，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籠罩我的死亡陰影。

“毒……氣……” 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從齒縫間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jié)，手指無力地指向天花板的空調出風口。

顧沉舟猛地抬頭！那雙燃燒著怒焰的眼眸瞬間鎖定了仍在噴吐著無形殺機的空調口！眼底的暴戾和殺意瞬間達到了頂點！

“陳默！” 他厲聲嘶吼，聲音如同受傷猛獸的咆哮，“給我把那東西堵死！切斷所有通風！啟動最高級別生化防護！”

“是！” 陳默沒有絲毫猶豫，動作快如閃電！他身邊的兩個“影衛(wèi)”如同鬼魅般掠出，一人猛地躍起，脫下身上的特制防彈背心，將其狠狠塞進了仍在噴氣的空調出風口！另一人則迅速沖向病房角落的控制面板，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嗡……” 空調的低鳴瞬間停止！

與此同時，另外兩名影衛(wèi)迅速從隨身攜帶的戰(zhàn)術背包中取出幾個拳頭大小的金屬罐，用力砸在地面上！

“噗——！”

“噗——！”

幾聲悶響！金屬罐瞬間爆開，釋放出大量濃密的、帶著清新氧氣味道的白色氣溶膠！這些氣溶膠迅速擴散，如同一個巨大的保護罩，開始中和、稀釋空氣中致命的神經(jīng)毒素！

“便攜式高壓氧艙！快！” 陳默再次下令！

第三名影衛(wèi)迅速展開一個折疊的、如同小型帳篷般的銀色裝置，動作熟練地將接口連接到另一個更大的金屬氣瓶上。裝置內部亮起柔和的藍光，發(fā)出輕微的充氣聲，瞬間在病房角落形成了一個臨時的、充滿高濃度氧氣的密閉空間！

“顧總！快帶林小姐進去！” 陳默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

顧沉舟沒有絲毫遲疑，抱著我，如同離弦之箭般沖進了那個剛剛形成的銀色氧艙！艙門在他身后迅速合攏，將外界的毒氣和混亂徹底隔絕！

狹小的空間里，瞬間被高濃度的、帶著清新氣息的純氧填滿！我貪婪地、本能地大口呼吸著！冰冷的氧氣涌入灼痛的肺部，帶來一種近乎新生的刺痛感！眩暈感和窒息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意識也從混沌的深淵邊緣被強行拉了回來！

我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牽扯著胸腹的疼痛，但那種瀕死的絕望感終于離我遠去。

顧沉舟依舊緊緊抱著我，他的手臂如同鐵箍，勒得我有些生疼。他低著頭，下巴抵在我的發(fā)頂，急促而灼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額頭上。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腔里那顆心臟，正以從未有過的、如同戰(zhàn)鼓般的瘋狂速度劇烈跳動著！那強健有力的搏動，透過緊貼的身體，傳遞給我一種劫后余生的、近乎虛幻的安全感。

他……在發(fā)抖？

這個強大、冷酷、仿佛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抱著我，身體竟然在微微地顫抖？

是因為后怕？

還是……別的什么？

“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緊繃，“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再傷害你……”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安撫我，又像是在對自己宣誓。那話語里蘊含的沉重承諾和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保護欲，讓我混亂的心緒為之一震。這不再是那個冰冷宣布“你只是替身”的顧沉舟了。

艙內只有我們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和氧氣裝置輕微的嘶鳴。

短暫的死寂后，顧沉舟緩緩抬起頭。他眼中的驚懼和慌亂已經(jīng)褪去，重新凍結成一片深不見底的、翻涌著毀滅性風暴的冰冷寒潭！那目光銳利如刀，穿透透明的艙壁，死死地盯住外面正在處理現(xiàn)場的陳默。

“外面怎么樣？” 他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卻比任何時候都更令人心悸。

陳默站在氧艙外，臉色凝重得如同寒鐵，他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正顯示著幾幅監(jiān)控截圖和快速分析的數(shù)據(jù)流。

“顧總，” 陳默的聲音透過氧艙的通訊器傳來，冰冷而刻板，“襲擊者一共五人。三人佯攻撞門，吸引外圍安保火力。兩人是‘技術組’，目標明確，一個負責破壞門鎖監(jiān)控干擾器（讓我們無法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門鎖被切割），另一個負責遠程啟動空調系統(tǒng)的毒氣釋放程序。我們的人反應很快，擊斃佯攻三人，重傷一人（服毒自盡），跑了一個技術組的。跑掉的那個……動作非常專業(yè)，對醫(yī)院內部結構和安保盲區(qū)極其熟悉，用了微型EMP短暫癱瘓了部分監(jiān)控，最終從三號備用樓梯的清潔通道消失。”

“毒氣來源？” 顧沉舟的聲音如同淬了冰。

“空調系統(tǒng)被植入了微型加壓霧化裝置和儲氣罐?！?陳默調出平板上一個復雜的結構圖，“裝置非常精巧，偽裝成普通空調部件，釋放的是復合型神經(jīng)麻痹毒素，含有高濃度的合成箭毒木堿衍生物和……少量那種未知生物堿！作用機制就是快速導致呼吸肌麻痹和中樞神經(jīng)抑制！如果沒有及時供氧……后果不堪設想！” 陳默的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后怕的凝重。

又是那種未知生物堿！圣焰！他們?yōu)榱藴缈?，動用了如此精密的暗殺手段和致命的毒素?/p>

顧沉舟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抱著我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那個護士呢？” 他繼續(xù)問，聲音里的殺意毫不掩飾。

“王莉莉，” 陳默的聲音更冷，“關押在安保室。毒氣釋放前五分鐘……死了。”

“死了？！” 顧沉舟的瞳孔驟然收縮！

“是?！?陳默調出另一段模糊的監(jiān)控，“死因……心臟驟停。監(jiān)控顯示，她在被單獨關押時，突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不到十秒就停止了呼吸。法醫(yī)初步判斷……急性氰化物中毒。毒源……可能是嵌在牙齒里的自殺膠囊，也可能是……在我們控制她之后，有人通過某種方式遠程觸發(fā)了她體內的納米毒囊?！?/p>

納米毒囊？！遠程觸發(fā)？！

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間席卷了狹小的氧艙！圣焰的手段，已經(jīng)超出了常規(guī)的認知！他們對失敗者的滅口，高效、冷酷、不留一絲痕跡！

“好……好得很！” 顧沉舟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每一個字都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圣焰……真是給我送了一份大禮！”

他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穿透艙壁，落在外面一片狼藉的地面上——那張被我扔掉、畫著邪異三角火焰符號的便簽紙，正靜靜地躺在儀器碎片和灰塵之中。

“那個符號……” 顧沉舟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詢，他低頭看向懷中的我，“你……是怎么畫出來的？”

我渾身一僵。那源自潛意識深處的、帶著極致負面情緒的涂鴉……那邪異的三角之眼……它到底是什么？為什么能招來如此精準而致命的殺身之禍？

“我不知道……” 我的聲音依舊虛弱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深深的迷茫，“我……我只是覺得很不安……想畫那個護士的胸針……然后……就畫成了那樣……它……它是什么？為什么……”

顧沉舟沉默了。他抱著我的手臂微微放松了一些，但那凝重的目光卻并未離開那張紙。過了幾秒，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揭開沉重歷史傷疤的痛楚：

“那是‘圣焰之眼’?！?/p>

“一個……本應該被徹底埋葬在顧家歷史塵埃里的……禁忌印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