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的消息回來的很快。
春桃“小姐!小姐!”
她跑的氣喘吁吁的,一進(jìn)門就興奮的說。
春桃“我聽他們說,三日后的賞花宴七皇子殿下也會來!”
春桃“還有好多世子、公子,可熱鬧了!”
沈以然正在縫制香囊,聞言指尖一頓,隨即彎了彎唇角。
沈以然“我知道了?!?/p>
果然,賞花宴是個關(guān)鍵節(jié)點,王氏母女越不想讓自己去,她就越是要出現(xiàn)在那里。
春桃“可嫡小姐不讓您去……”
春桃“夫人肯定也不會同意的?!?/p>
沈以然“她們不同意,不代表我去不了?!?/p>
沈以然把縫好的香囊掛在腰間,一股清清涼涼的氣息散開,驅(qū)散了午后的沉悶,讓人更加精神。
沈以然“你忘了?”
沈以然“現(xiàn)在老太太可是護(hù)著我的?!?/p>
春桃眼前一亮。
春桃“小姐您是說?”
沈以然“賞花宴是府里的大事,老太太肯定會去?!?/p>
沈以然“我只需要在那天‘恰好’遇到老太太?!?/p>
沈以然“再‘恰好’提起想去湊個熱鬧,以老太太的性子,定會允準(zhǔn)?!?/p>
沈以然放下針線,再頓了頓,補充道。
沈以然“當(dāng)然,前提是,那天我得看起來‘足夠健康’?!?/p>
春桃立刻明白過來,指著桌上的禮盒說道。
春桃“那這些補品……”
沈以然“留著吧說不定以后有用?!?/p>
沈以然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接下來的兩天,沈以然故意“安分守己”,每天喝著春桃熬的雜糧粥,按時用系統(tǒng)給的藥膏處理傷口,有空就去老太太院里請安,陪老人家說說話、下下棋。
她棋藝不算好,但勝在態(tài)度認(rèn)真,偶爾還能說出幾句頗有見地的話,倒是讓老太太對她越發(fā)有好感,幾次提起“這孩子看著瘦,精神頭倒是足了”。
王氏派來的人幾次打探,都看到沈以然在院里散步或是看書,氣色一天比一天好,回去稟報后往事心里產(chǎn)生疑惑,卻又抓不到把柄,只能暫時按耐住。
轉(zhuǎn)眼就到了賞花宴這天。
沈以然一早就起了身,讓春桃從新送來的布料里挑了件水綠色的裙子,裙子樣式簡單,卻襯得她臉色白凈了許多,再配上她親手縫制的薄荷香囊,整個人透著一股清爽的氣息。
春桃“小姐,您今天真好看!”
春桃?guī)退崃藗€簡單的雙環(huán)髻,插上一支素銀簪子,看著鏡中的人,忍不住贊嘆,沈以然對著模糊的鏡子笑了笑。這副模樣,不算驚艷,卻足夠讓人眼前一亮,正好符合她“不起眼卻干凈”的定位。
剛收拾好就聽到院外傳來腳步聲,是老太太身邊的張嬤嬤。
“三小姐,老太太讓您過去一趟,說是想跟您下盤棋?!?/p>
沈以然對春桃眨了眨眼,果然來了。
她跟著張嬤嬤來到老太太的院里,老人家正坐在搖椅上喝茶,見她進(jìn)來笑著招手。
老太太“快來,我剛贏了張嬤嬤。”
老太太“正想找個人切磋切磋。”
沈以然“孫女棋藝不精,怕是要祖母失望了。”
沈以然乖巧坐下,兩人擺開棋盤,下了沒幾步遠(yuǎn)處就傳來絲竹聲和嬉笑聲,果然賞花宴已經(jīng)開始了。
老太太看了眼沈以然,見她只顧著下棋,仿佛沒聽到,便笑著問。
老太太“外面熱鬧的很,你不去湊湊熱鬧?”
沈以然故作驚訝的抬頭。
沈以然“???孫女以為……母親和姐姐不讓我去呢。”
老太太“她們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了?”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棋,語氣中帶著點不悅。
老太太“我還沒發(fā)話呢?!?/p>
老太太“你身子剛好,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也好,總悶在院里反而不好?!?/p>
沈以然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露出期待的神色。
沈以然“真的可以嗎?”
沈以然“孫女聽說今天有很多好看的話呢?!?/p>
老太太“當(dāng)然可以?!?/p>
老太太“去吧,跟在我身邊,誰敢說閑話?”
沈以然“謝謝祖母!”
沈以然起身行禮,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幾分,老太太被她可愛急切的樣子逗笑了,老太太讓張嬤嬤陪著她,祖孫倆一前一后往花園走去。
剛進(jìn)花園,沈以然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
姹紫嫣紅的牡丹開得正盛,小徑兩旁擺滿了各色花卉,衣著光鮮的公子小姐們?nèi)齼蓛傻鼐墼谝黄?,或賞花,或?qū)υ?,笑語盈盈,一派熱鬧景象。
王氏正陪著幾位夫人心不在焉地說話,看到沈以然跟著老太太走來,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卻礙于老太太的面子,沒發(fā)作出來,沈若璃也看到了她,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眼底滿是錯愕和惱怒。
沈以然卻沒看她們,只是扶著老太太的胳膊輕聲介紹著旁邊的花,仿佛真是來賞花的。
直到走到一處假山旁,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不遠(yuǎn)處的涼亭,腳步猛地頓住,涼亭里,一個穿著月白錦袍的男子正背對著她站著,手里拿著一卷書,身姿挺拔,氣質(zhì)清冷,即使只是一個背影,沈以然也一眼認(rèn)了出來
是蘇新皓。
仿佛感應(yīng)到她的視線,蘇新皓微微側(cè)過身,四目相對的瞬間,沈以然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恢復(fù)了平靜,仿佛只是看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沈以然連忙收回目光,低下頭,心跳卻莫名快了幾拍。
老太太“怎么了?”
老太太察覺到她的異樣,開口詢問。
沈以然“沒什么,孫女只是覺得這花開得好?!?/p>
老太太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
老太太“那是你外祖父家送來的品種,是好看?!?/p>
她沒再多問,繼續(xù)往前走,卻在經(jīng)過涼亭時,故意停了下來,對蘇新皓道。
老太太“七皇子也在啊。”
蘇新皓抬頭放下手中的書卷,對老太太行禮。
蘇新皓“見過老夫人?!?/p>
老太太“免禮。”
老太太“這是我那三孫女,前幾日沖撞了殿下,還請殿下不要見怪?!?/p>
老太太笑著指了指沈以然,蘇新皓的目光落在沈以然身上,平靜無波。
蘇新皓“老夫人客氣了,只是一場誤會。”
他的視線在她腰間的香囊上停頓了一瞬,又很快移開,沈以然垂著頭,心里卻在快速盤算。
機會來了。
她抬起頭,對蘇新皓福了福身,聲音清清脆脆。
沈以然“前幾日多謝殿下寬宏大量,民女無以為報,”
沈以然“這香囊是民女自己做的,能提神醒腦,就當(dāng)賠給殿下那日被碰壞的玉佩吧?!?/p>
說著,便解下腰間的香囊,遞了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香囊上,王氏母女站在不遠(yuǎn)處,看到這一幕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沈若璃更是氣得差點把手里的帕子絞碎,對著王氏說。
沈若璃“這個賤人,竟敢當(dāng)眾給七皇子送東西!”
涼亭里的公子哥們也露出玩味的神色,顯然沒料到這個不起眼的庶女會有這么大膽的舉動。
蘇新皓看著她遞過來的香囊,又看了看她清亮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就在沈以然以為他會拒絕時,他卻伸手接了過來。
蘇新皓“多謝三小姐?!?/p>
他指尖觸碰到她的手,依舊是冰涼的觸感。
蘇新皓“那玉佩本就有磨損,不怪你。”
一句話,輕輕揭過了前幾日的“沖撞”。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覺得這七皇子果然氣度不凡,又笑著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帶著沈以然離開了,走遠(yuǎn)后,張嬤嬤才低聲對老太太道。
“三小姐這舉動,會不會太冒失了?”
老太太笑了笑。
老太太“冒失?我倒覺得她聰明得很?!?/p>
老太太“一塊玉佩換一個香囊,既賠了禮,又不得罪人,還顯得坦蕩,比某些藏著掖著的好多了?!?/p>
她瞥了眼不遠(yuǎn)處臉色鐵青的王氏,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而涼亭里,蘇新皓拿著那個薄荷香囊,指尖摩挲著上面細(xì)密的針腳,看著沈以然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旁邊的慶王世子湊過來,打趣道。
“新皓,這靖安侯府的三小姐,倒是比傳聞中有趣多了?!?/p>
蘇新皓沒說話,將香囊放進(jìn)袖袋里,重新拿起書卷,只是這一次,目光卻久久沒有落在書頁上。
蘇新皓“沈以然……”
他又想起了這個名字,和她那雙看似怯懦、實則清亮的眼睛,這個庶女,好像比他想象中,要復(fù)雜得多。
沈以然跟著老太太在花園里轉(zhuǎn)了一圈,故意在王氏和沈若璃面前晃了晃,看到她們憋屈的樣子,心里暗爽,她知道,今天這一步棋走對了。
既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賞花宴上,又再次接觸了蘇新皓,還沒落下“攀附”的話柄,更重要的是,她讓王氏母女知道——想再像以前那樣拿捏她,沒那么容易了。
沈以然跟著老太太回了院子,剛坐下喝了口茶,春桃就興沖沖地跑進(jìn)來。
春桃“小姐!我剛才聽丫鬟們說,七皇子殿下離開的時候,袖袋里還露著您送的那個香囊呢!”
沈以然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笑了笑,看來,這位七皇子,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第一個世界的任務(wù),似乎比想象中,要順利一些。
但她心里清楚,這只是開始,王氏絕不會善罷甘休,而那邊,也還有更重要的陷阱等著她去化解。
前路,依舊充滿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