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風(fēng)卷著網(wǎng)吧門口的廢紙打轉(zhuǎn),許奈穎踩著鉚釘高跟鞋站在臺階上,不耐煩地晃著手機(jī)。屏幕上是顧清衍十分鐘前發(fā)來的消息:“奈穎,等我打完這局就來?!?/p>
“廢物?!彼土寺?,指尖劃過限量款手機(jī)殼上的水鉆——19歲的許奈穎,早已習(xí)慣用奢侈品給生活貼標(biāo)簽。余光瞥見網(wǎng)吧里靠窗的位置坐著個男生,看年紀(jì)和他們差不多大,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連帽衫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干凈的白色T恤,領(lǐng)口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他正低頭敲鍵盤,手腕骨節(jié)分明,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膚白凈得像剛洗過,連鍵盤邊緣都被他擦得少了層油光——和周圍散落的零食袋、黏糊糊的桌面格格不入。屏幕上的游戲角色正三殺,他面前只有一瓶擰開的礦泉水,瓶身被手指摩挲得發(fā)亮。
許奈穎挑了挑眉,推門進(jìn)去。劣質(zhì)煙味混著泡面味撲面而來,她嫌惡地捂住鼻子,徑直走到那男生身后:“喂,你很會玩?”
男生沒理她,鼠標(biāo)輕點(diǎn),又收了個人頭。手指離開鍵盤時,他抬手捋了捋額發(fā),手腕抬起的弧度干凈利落,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
“跟你說話呢聽見沒?”許奈穎伸手就要拍他肩膀,手腕卻被人攥住了。顧清衍喘著氣站在旁邊,額前碎發(fā)濕漉漉的,衛(wèi)衣袖口沾著點(diǎn)薯片渣——19歲的他,還沒褪去少年人的毛躁?!澳畏f,別鬧?!?/p>
“我鬧?”許奈穎甩開他的手,聲音陡然拔高,“你讓我在門口等了半小時,就為了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她指著那男生,眼神掃過顧清衍沾著渣子的袖口,又落在男生白凈的手腕上,嘴角撇得更高,“顧清衍,你現(xiàn)在就跟他打一局。贏了,這事算完。”
她頓了頓,故意提高音量,確保周圍探頭看的人都能聽見:“要是輸了——”尾音拖得長長的,像在掂量什么好玩的東西,“那我們就分手?!?/p>
顧清衍的臉?biāo)查g白了。19歲的年紀(jì),最受不住的就是許奈穎這種帶著羞辱的威脅。他攥緊鼠標(biāo),指節(jié)泛白:“奈穎,別逼我……大家都是同齡人,這樣沒意思……”
“沒意思?”許奈穎抱臂冷笑,“我許奈穎的男朋友,連個穿舊衣服的都比不過?傳出去我臉往哪擱?”
那男生這時終于轉(zhuǎn)了頭。他眉眼間帶著點(diǎn)少年人的冷感,眼神掃過許奈穎一身張揚(yáng)的打扮,又落回顧清衍沾著渣子的袖口,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下:“打可以?!彼曇衾飵еc(diǎn)19歲男生特有的清朗,“但說好,一局定輸贏,輸了別糾纏?!?/p>
顧清衍咬了咬牙。被許奈穎那句“分手”堵著,又被男生平靜的眼神看得發(fā)慌,他猛地拉開椅子坐下:“行,打就打?!?/p>
周圍的人瞬間圍了上來,鍵盤敲擊聲和小聲議論混在一起。許奈穎抱臂站在顧清衍身后,指甲在臂彎上劃著圈——19歲的她,還篤信家世和容貌能壓過一切,篤定顧清衍再菜,也不至于輸給這種穿洗褪色衣服的同齡人。
游戲加載的間隙,顧清衍偷偷看了眼許奈穎。她正對著小鏡子涂唇釉,側(cè)臉在網(wǎng)吧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精致,和小時候坐在他自行車后座、舉著棉花糖笑的樣子慢慢重合。19年的青梅竹馬,像潮水漫上來,他突然攥緊了拳——不能輸。
可開局還沒十分鐘,他就慌了。那男生的操作野得不講道理,走位刁鉆得像算準(zhǔn)了他的每一步,好幾次他以為能反殺,轉(zhuǎn)眼就被對方一套連招帶走。許奈穎的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去,從哼著歌到抿緊嘴,最后忍不住踹了踹顧清衍的椅子:“你躲?。⊙劬﹂L哪去了?”
顧清衍被她踹得手一抖,屏幕瞬間灰了。游戲結(jié)束的提示音尖銳地響起,像在19歲的空氣里劃開道口子。
那男生往后靠了靠,看著顧清衍,沒說話,只是抬手按了按鍵盤邊緣,像是在擦不存在的指紋。
許奈穎“嗤”地笑了,聲音里全是嘲諷:“顧清衍,你可真給我長臉?!彼@到那男生身邊,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對著顧清衍揚(yáng)聲道,“聽見沒?分手?!?/p>
男生愣了下,下意識想推開她,手指碰到她胳膊時,又像碰到什么臟東西似的收了回來,在衣角上蹭了蹭:“我叫霍俊辰。還有,誰要你勾?”
“沒關(guān)系啊。”許奈穎笑得更甜了,從包里掏出一沓現(xiàn)金拍在桌上,紙幣邊緣都被她拍得發(fā)響,“陪我玩幾天,這些都是你的?!?/p>
霍俊辰的眼神冷了下去,看都沒看那錢,抓起椅背上的連帽衫抖了抖,搭在肩上轉(zhuǎn)身就走。許奈穎愣了下,隨即追上去,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響:“喂!霍俊辰是吧?你跑什么……”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留下顧清衍僵在電腦前。19歲的少年,第一次嘗到青梅竹馬的情誼被碾碎的滋味,他看著屏幕上灰暗的畫面,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著薯片渣的袖口,突然把臉埋進(jìn)了臂彎里過了一會也回到家了。
“加個聯(lián)系方式好嗎”霍俊辰?jīng)]多想就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