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不經(jīng)之談!”東方淮竹的聲音比方才更冷清晰的劃開界限,“公子若再行糾纏,莫怪東方家無禮!”
扇面上灌注的精純靈力如同實質(zhì)的推力,足以將尋常修士震退數(shù)步。
然而,那面具男子身形只是微不可查地晃了晃,雙腳如同生根般釘在原地。
那雙深邃的眼眸不僅沒有因她的斥責和靈力而退縮,反而有了別樣的情緒。
那里面有痛苦,有狂喜,有難以置信的確認,還有一種……近乎絕望的執(zhí)著。
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更近了一步,幾乎要貼上那薄如蟬翼的扇面。
那若有若無的鐵銹味混合著一種清冽的、如同雪后松針般的氣息,更加清晰地縈繞在東方淮竹的鼻尖。
“東方……淮竹……”他低喃著,聲音沙啞得厲害,仿佛這個名字在他喉間滾動了千百年,帶著刻骨的熟稔和難以言喻的珍重。
這聲呼喚,比任何“前世”的荒謬之語更讓東方淮竹心頭劇震!他竟知她名諱?且是以如此……如此私密的口吻!
“你!”東方淮竹瞳孔驟縮,握著扇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心底那絲因陌生眼眸而起的漣漪瞬間被巨大的警惕和怒意取代。
此人來歷不明,身手詭異,竟還知曉她的身份!這絕非巧合!
“放肆!我家小姐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小曇厲聲呵斥,腰間軟劍“錚”一聲彈出半截,寒光乍現(xiàn),直指面具男子。
她雖緊張,護主之心卻讓她勇氣倍增,眼神銳利如刀鋒。
面具男子似乎完全無視了那近在咫尺的劍鋒,他的目光穿透扇面,死死鎖住東方淮竹,那眼神里的重量幾乎讓她感到窒息。
“我知道這很唐突,很荒謬……”他語速極快,帶著一種不容打斷的急切,每個字都像是從肺腑中擠壓出來,“但請你……”他猛地抬起右手,并非攻擊,而是……
就在面具男子要張開手之時,一股極其陰冷、粘稠的氣息,如同潛伏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竹林深處彌漫開來!
這股氣息帶著濃烈的惡意和殺機,瞬間沖散了竹林的清新與方才的奇異氛圍。
東方淮竹和小曇同時臉色一變!她們都是修士,對這突如其來的危險氣息感知極為敏銳。
“小姐小心!”小曇瞬間將軟劍完全抽出,橫在身前,警惕地看向氣息來源的方向,身體緊繃如弓。
東方淮竹也顧不得眼前的面具男子和那沒張開的手,靈力瞬間灌注全身,折扇微轉(zhuǎn),扇面泛起一層淡淡的青濛光暈,防御姿態(tài)全開。
她心中驚疑不定:這股氣息陰邪狠戾,絕非世家踏青子弟所有!是沖著誰來的?她?還是……眼前這個古怪的男人?
面具男子在那陰冷氣息出現(xiàn)的瞬間,眼中的激動與狂喜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森寒與凌厲。
那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他猛地一步上前,不再是靠近東方淮竹,而是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tài),側(cè)身擋在了她和小曇的前方,寬闊的肩背瞬間繃緊,仿佛一張拉滿的強弓。
那股風塵仆仆下的鐵血氣息陡然爆發(fā),如同沉睡的兇獸驟然蘇醒,冰冷、銳利、充滿壓迫感!
“退后!”他低聲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同時,他那只緊握的手掌迅速靠近自己,將手里的東西收回,另一只手則伸向了身后,去拿自己的劍。
竹林間的風似乎都凝滯了,竹葉的沙沙聲被死寂取代。
那股陰冷的氣息越來越濃,如同實質(zhì)的墨汁在空氣中暈染,鎖定了這片小小的空地。
回應他們的,是三道無聲無息、快如鬼魅的黑影!
黑影如同從竹影中剝離出來,沒有帶起絲毫風聲,只有三道凝練到極致的、泛著幽藍寒芒的刃光,呈品字形,撕裂空氣,直射而來!目標,赫然是擋在前方的面具男子,以及他身后的東方淮竹!
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鉆!那幽藍的刃芒顯然淬有劇毒!
“小姐!”小曇驚呼,軟劍急舞,試圖格擋,但那刃光的速度遠超她的反應!
東方淮竹心頭一緊,靈力狂涌,手中折扇正要全力揮出——
電光火石之間!
面具男子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本能!
“鏘!”
一聲極其輕微、卻尖銳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
只見他的劍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揮出,布條碎裂,一道暗沉無光、形制古樸的劍刃如同毒龍出洞,精準無比地迎上了居中那道最凌厲的幽藍刃光!
劍尖點在刃芒的七寸之處,一股巧勁爆發(fā),那淬毒的暗器竟被硬生生磕得改變了軌跡,“奪”地一聲深深釘入旁邊的竹干,竹身瞬間泛起一片詭異的藍黑色!
同時,他手腕一抖,那柄暗沉古劍劃出一道弧線,劍身奇異地顫動,竟同時掃向左右兩道襲來的刃光!
“叮!叮!”
又是兩聲輕響,如同雨打芭蕉。左右兩道幽藍刃光被劍身蘊含的詭異勁力震得偏離方向,一道擦著小曇的鬢角飛過,切斷幾縷青絲,另一道則深深沒入東方淮竹腳邊的泥土,嗤嗤作響,冒出青煙。
兔起鶻落之間,三道致命的偷襲竟被他一人一劍,以妙到毫巔、險之又險的方式盡數(shù)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