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漓站在祁煜的公寓門口,指尖懸在門鈴上方,遲遲沒有按下去。
她剛從李明哲的公司回來,對方提出的合作條件優(yōu)厚到令人無法拒絕——只要她愿意擔任項目負責人,就能解決他們公司目前資金斷裂的危機。
但代價是,她必須頻繁出差,甚至可能長期駐外。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按下門鈴。
門開了,祁煜站在玄關,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還沾著顏料。
他看起來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好好休息,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但見到她的瞬間,眼睛還是亮了一下。
祁煜怎么突然過來了?
他伸手想拉她,卻在看到她略顯疲憊的表情時頓住。
沈清璃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她輕聲說。
祁煜側(cè)身讓她進門,順手關上門。
公寓里一片昏暗,只有畫室的燈亮著,地上散落著幾張素描——全是她的側(cè)臉,線條凌亂,像是反復修改過很多次。
祁煜李明哲那邊談妥了?
他靠在墻邊,語氣平靜,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表帶。
沈清漓點頭:
沈清璃他愿意投資,但條件是……
祁煜你要去他那邊工作?
祁煜打斷她,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沈清璃只是暫時的。
沈清璃等資金周轉(zhuǎn)過來,我就可以回來。
她試圖解釋。
祁煜回來?
祁煜就像當年在孤兒院一樣,說走就走?
他嗤笑一聲,眼神驟然變得鋒利。
——
沈清漓僵在原地。
祁煜很少提起過去,更不會用這種語氣翻舊賬。她知道他只是在不安,但這句話還是像刀子一樣刺進她心里。
沈清璃祁煜,這次不一樣,我只是去工作。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
祁煜工作?
祁煜還是說,你終于找到更好的選擇了?
他冷笑。
沈清璃你什么意思?
她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祁煜李明哲看你的眼神,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祁煜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在一起太累了?
他逼近一步,眼底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fā)。
沈清璃我沒有!
她下意識反駁,但祁煜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
祁煜那就別走。
祁煜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他聲音低啞,幾乎是懇求。
沈清璃沒有別的辦法了!
沈清璃公司再沒有資金,所有人都會失業(yè)!
她終于忍不住提高聲音。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祁煜看著她,眼神一點點冷下去,最后變成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祁煜好。
祁煜那就分開吧。
他點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
沈清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清璃你說什么?
祁煜我說,我們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祁煜抬眸,眼神陌生得讓她心驚。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站不穩(wěn)。
沈清璃……好。
最終,她只說出這一個字,轉(zhuǎn)身拉開門。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雨,雨水砸在地面上,濺起冰冷的水花。
她沒有回頭,徑直走進雨里,甚至忘了拿傘。
祁煜站在門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手指死死攥著門框,直到骨節(jié)泛白。
他想追上去,但雙腿像是灌了鉛,動彈不得。
——他害怕了。
害怕自己會成為她的負擔,害怕她終有一天會后悔選擇他。
所以,他選擇先推開她。
——
沈清漓離開后,祁煜回到畫室,盯著滿墻的素描,突然抬手狠狠砸向畫架。
畫架轟然倒地,畫紙散落一地。
他頹然坐在地上,手指插入發(fā)間,呼吸急促得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松。
——他又一次,被丟下了。
窗外雷聲轟鳴,雨水拍打著玻璃,像是某種無聲的控訴。
他緩緩蜷縮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
——
另一邊,沈清漓坐在出租車上,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她卻渾然不覺。
手機震動,是李明哲發(fā)來的消息:
"考慮得怎么樣?明天可以簽合同。"
她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沒有回復。
最終,她關掉手機,望向窗外模糊的雨景。
——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