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海·冰淵(霍雨浩視角)
靜竹苑的熏香帶著藥草的苦味,朱露倚在窗邊軟榻上,指尖捻著一枚青銅齒輪在燈下端詳。雪漠重傷初愈的咳喘聲從隔壁廂房隱約傳來,每一聲都像砂紙磨在我心口。
“雪漠的傷……”我撥弄著藥碗里沉浮的枸杞,聲音卡在喉嚨里發(fā)澀,“用掉那支翡翠之心,值得嗎?”
她沒抬頭,齒輪在指間轉(zhuǎn)過一道冷光:“錢是他賺的,藥也是他買的?!?/p>
“可那是保命的藥!”我攥緊瓷勺,“萬一你下次獵魂……”
“那就再賺?!彼K于抬眼,煙紫瞳孔映著燭火跳動的光,“一支藥換一個五十九級的魂王,很劃算?!?/p>
齒輪被丟進銅盤,當(dāng)啷一聲脆響。
“為什么非得是他?”我聽見自己聲音發(fā)緊,“戴家、朱家……總有人能用。”
她像看傻子似的睨我一眼:“朱家旁支的魂尊連幽冥爪都握不穩(wěn),戴家護衛(wèi)只聽戴華斌的哨子?!敝讣馔蝗淮料蛭倚目?,“至于你——我的未婚夫大人,你的命比雪漠金貴百倍,難道要你去黑市陪酒換情報?”
噗嗤!
天夢哥在識海里笑出鵝叫:“小浩浩!她嫌你不如雪漠會賺錢!”
冰帝的冷哼淬著冰碴:“蠢貨,她在乎的是無人可用!”
我臉頰火燒火燎!羞恥感混著莫名的酸澀沖上頭頂!
“誰要陪酒!”我霍然起身,藥碗被帶翻!褐色的藥汁潑在雪白地毯上,像一團丑陋的污跡,“我只是……只是好奇!”
她歪頭打量我,忽然勾起唇角。那笑意像淬毒的蛛絲纏上心臟:“霍雨浩,你該不會……”
“我回房了!”我猛地轉(zhuǎn)身撞翻矮凳!幾乎是落荒而逃!
【月下·焚心】
庭院里,夜風(fēng)裹著玉蘭的甜香撲在臉上。我撐著膝蓋大口喘息,后背冷汗浸透里衣。
天夢哥還在喋喋不休:“哎呦喂!我們小浩浩吃醋啦?對象還是自家媳婦兒的忠犬下屬?”
冰帝的嘲諷如冰錐扎進耳膜:“為個奴仆自亂陣腳,你的器量只配當(dāng)極北的雪渣?!?/p>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我在干什么?像個爭寵的怨婦質(zhì)問她的用人標(biāo)準(zhǔn)?雪漠替她挨虎爪斷脊骨的時候,我在冰原享受天夢哥的庇護!她剜肉療毒省下藥劑救他,我卻計較那支藥本該屬于誰……
月光漫過池塘,水面倒映著我扭曲的臉——嫉妒、羞愧、慌亂擰成一團,丑陋得令人作嘔。
“清醒點霍雨浩!” 我狠狠一拳砸在假山上!
石屑混著血珠迸濺!劇痛讓神智陡然清明——
她選雪漠,因為他是淬毒的刀,是染血的盾,是能替她劈開荊棘的兇器!
而我……我有什么?三十七級的魂力?冰帝賜予的潛力?還是那點可笑的、連自己都護不住的深情?
池塘倒影里,少年眼里的慌亂漸漸沉淀成冰。
朱露要的是能撕裂戴家虎旗的利刃,不是捧著蜜糖患得患失的癡兒。
【暗室·情毒】
推開廂房門時,濃重的藥味混著血腥撲面而來。
雪漠赤膊泡在浴桶里,墨綠藥汁下新生的皮肉虬結(jié)如蜈蚣。鬼虎魂骨在脊背凸起猙獰的輪廓,隨呼吸起伏似活物。
“小姐給的傷藥……很烈?!彼鋈婚_口,暗紅瞳孔在蒸汽中轉(zhuǎn)向我,“灼筋焚脈的滋味……像被架在火上烤。”
我遞藥膏的手頓在半空。
他猛地攥緊桶沿,骨節(jié)青白:“但疼極了的時候……會想起她手腕的血滴在我唇上?!?/p>
水花濺濕地面,倒映著窗外殘月如鉤。
情是穿腸毒,也是續(xù)命丹。
他甘愿飲鴆止渴,我亦在冰封的糖衣下舔舐刀刃。
【歸鞘·冰鋒】
回到臥房,我凝出冰碧蝎虛影。翡翠蝎甲覆上手臂時,寒氣在桌面凝出霜花。
“天夢哥,冰帝。”我撫過蝎甲鋒利的邊緣,“幫我變強?!?/p>
“終于開竅了?” 冰帝的尾針在識海興奮震顫。
“早該如此!” 天夢哥的金光裹住精神本源,“明天開始地獄特訓(xùn)!先接哥一招百萬年精神沖擊!”
鏡中少年眼底最后一絲慌亂被寒冰封凍。
朱露要染血的刀,我便做最利的刃;她要無情的棋,我便成最冷的子。
雪漠能為她焚身以火,我就能為她——
冰封千里,弒神屠魔!
月光漫過窗欞,我在霜花密布的鏡面劃下誓言:
“戴華斌的虎爪,雪漠的忠骨……終有一日,都會成為我斬碎枷鎖的墊腳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