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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biāo)簽: 校園 

第十章 蒸發(fā)(1)

始于初春,藏于寒冬

消毒水的冰冷氣味似乎滲入了骨髓,病房里的空氣凝固著劫后余生的沉重。陸遠靠坐在升起的病床上,午后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溫柔地描摹著他蒼白的側(cè)臉線條,將那行刻在腕骨內(nèi)側(cè)、細小得幾乎隱秘的數(shù)字紋身——“2007.6.21”——柔和地顯現(xiàn)出來。沈洛安的目光長久地停駐在那里,那個日期,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塵封的閘門:滑梯旁金燦燦的陽光,伸出的小肉手,和那半塊甜膩的小熊餅干。一股微苦又滾燙的酸澀直沖鼻腔,堵得她眼眶發(fā)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還疼嗎?”她的指尖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顫,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他額角紗布的邊緣,仿佛怕碰碎了什么稀世的瓷器。

陸遠溫順地搖頭,聲音微啞,像浸透了陽光的細沙:“不疼。”他深深地看著她,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后怕在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激烈翻涌,“只是…后怕?!彼麩o聲地收緊手指,掌心那條褪色的發(fā)繩仿佛成了唯一的錨點,“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沒機會告訴你那些話。”他的聲音輕得幾乎湮沒在空氣里,“我差點就……永遠錯過了你。”

沈洛安的心口像被重錘狠狠砸中,鈍痛蔓延開來。她想起了臺風(fēng)中的足球場,那抹倒在泥濘雨水里的孤單身影。千言萬語哽在喉頭,最終只是低下頭,用自己微涼的手輕輕覆上他緊握發(fā)繩的手,連同那只纏著紗布的手掌,一起小心翼翼地攏在掌心。指尖下他虛弱的體溫傳遞著生命的脈動。她不敢深想那個“如果晚了一步”的深淵。

無聲的淚水滑落,滴在他們交疊的手上。

“傻子……”她的聲音哽咽,喉嚨里像塞了滾燙的棉絮,“為了那么一條破圍巾……你差點把自己折在舊貨市場……為了那張被我撕掉的對詩……你又差點把自己送進……臺風(fēng)里……現(xiàn)在……還要為了我放棄伯克利……”

陸遠的手指在她掌下動了動,努力翻轉(zhuǎn)過來,反握住她的指尖。他微微傾身靠近,額前的碎發(fā)垂落,掃過眉骨,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陰影:“不是破圍巾,”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磐石般的重量,“那是你想要守護住的回憶……不是舊詩,那是……”他頓了頓,深邃的眼眸鎖住她,“那是沈洛安的靈魂,滾燙滾燙的。至于伯克利……”一抹溫柔又堅定的弧度在他蒼白的唇邊漾開,“那里沒有沈洛安的笑,沒有沈洛安生氣的樣子,沒有……沈洛安撞開死神的勇氣,”他眼中光芒閃爍,清晰映出她的倒影,“它只是一座宮殿,而我找到了我的繆斯。你在的地方,才是我音符生根的地方。”

字字句句,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有心火熔鑄的真摯,燙得沈洛安渾身發(fā)顫,再也無法克制。她俯身靠過去,用自己的額頭抵著他微涼的額角,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洇濕了他病號服薄薄的衣襟,留下深色的印記。

“所以……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陸遠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顫抖,唇邊的笑意卻再也遮掩不住,虛弱蒼白的面容因為這期待而煥發(fā)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失血過多的眩暈感仍在,但這心意相通的暖流,卻像注入體內(nèi)的生機,讓他感覺擁有了對抗一切的力量。

沈洛安抬起頭,淚眼朦朧,卻綻開一個比陽光還要清亮堅定的笑容,用力點頭:“嗯!”濃重的鼻音也掩蓋不住話語的分量,“所以……你答應(yīng)我,再也不準(zhǔn)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以后……你的每一首曲子,我都要做第一個聽眾!”

陽光透過窗格,在地板上流淌成溫暖的金色溪流。在這個被藥水味和儀器冰冷線條圍困的空間里,時間仿佛被調(diào)慢了流速,流淌得格外緩慢而純粹。低語,含笑的對視,指尖無聲交纏的溫度,構(gòu)筑起一個暫時隔絕風(fēng)雨的小小世界。

這份短暫的寧靜被猝然闖入的不速之客徹底粉碎。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平穩(wěn)節(jié)奏,每一步都精準(zhǔn)地踏碎著初生的脆弱美好。

沈洛安本能地挺直脊背,削到一半的蘋果刀懸在半空。門口的光影被拉長扭曲,周予明單手插在褲袋里,另一只手里隨意地拎著一個標(biāo)著“葡萄糖酸鈣注射液”的白色小藥瓶,突兀地出現(xiàn)在那里。

他的目光掃過病床上神色瞬間凝滯、眼中寒霜彌漫的陸遠,最終落在滿臉戒備和毫不掩飾憎惡的沈洛安臉上。周予明嘴角習(xí)慣性地微微上揚,拉扯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像戴著一張冰冷的面具,而那雙眼睛深處,卻是淬了毒的玻璃球,冰冷刺骨。

“生命力還挺頑強?!彼_口,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針扎進耳膜,瞬間將病房里那點暖意抽空,只余刺骨的涼。

沈洛安猛地站起身,指節(jié)因用力握住小刀而發(fā)白,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陸遠在被子下瞬間繃緊的肌肉和傳來的輕微痛楚悶哼——周予明的存在本身就是刺激源。

周予明仿佛很欣賞這種劍拔弩張的凝固氣氛,他踱步進來,姿態(tài)如同獵手走入自己的圍場。視線肆無忌憚地掠過輸液架上懸掛的透明藥袋,最終定格在陸遠因情緒激動而變得更加蒼白痛苦的臉上?!懊钦嬗病2贿^呢,”他拖長了調(diào)子,惡意的毒液滿溢,“總靠別人的血續(xù)命也不是長久之計吧?”他隨意地將手中的藥瓶向前一遞,那透明玻璃瓶在燈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光,“喏,醫(yī)生讓我順便帶上來的,說是輔助藥物?!?“葡萄糖酸鈣”幾個字印在標(biāo)簽上,此刻卻顯得格外刺眼。

空氣像凍住了。

陸遠在短暫的僵滯后,眉宇間掠過深深的懷疑和生理性的厭惡排斥。

“滾出去!”陸遠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毫不掩飾的疲憊和極致的憎惡。身體的劇痛清晰地在提醒他,不久前在死亡線上掙扎的源頭之一正是眼前這人渣!此刻看到這張?zhí)搨味纠钡哪?,強烈的反胃感和因激動而加劇的心口絞痛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額頭上冷汗密布。

“陸遠!”沈洛安心膽俱裂,哪里還顧得上周予明,撲到床邊查看他的狀況,聲音發(fā)顫。

周予明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扭曲的快意,如同看著精心設(shè)計的劇目如期上演。對陸遠的驅(qū)逐置若罔聞,反而又走近兩步,極其隨意地——近乎帶著一種輕蔑的嘲弄——“啪嗒”一聲,將那白色小藥瓶直接扔在陸遠病床邊的移動置物推車上。藥瓶緊挨著水杯和藥盒,那輕微的磕碰聲在寂靜中無異于驚雷。

他甚至微微傾身向前,用一種極低、極冷,只夠兩人勉強聽清的氣音道:“藥,我放在這兒了。怎么用…就看你自己的命數(shù)了。”嘴角咧開一個森然殘酷的弧度,眼中滿是濃得化不開的憎恨與一種陰鷙的得意。那個瓶子,仿佛一個無聲的死亡宣告。

說完,周予明轉(zhuǎn)身,步伐依舊維持著那種不緊不慢的節(jié)奏,消失在門外,只留下那個刺目的白色藥瓶,像個無聲的毒瘤擱置在那里,散發(fā)著森然寒氣。

沈洛安強壓住撲上去撕碎對方的暴怒,顫抖著手去按呼叫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痛苦蜷縮的陸遠身上:“呼吸!看著我的眼睛!用力…吸氣…” 她幾乎是半跪在床邊,一只手支撐著他的肩膀。

陸遠急促地喘息著,痛苦地皺緊眉頭,按住心口的手微微顫抖:“別…別按…沒事……”他艱難地對抗著那陣撕扯般的絞痛,冷汗不斷滾落。

沈洛安抽出紙巾替他擦汗,指尖冰涼得如同寒冬。她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掃向那個被周予明留下的藥瓶?!捌咸烟撬徕}”?周予明會好心送藥?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毫無預(yù)兆地沿著脊椎竄上來!不安的警鈴尖銳刺耳!

幾乎是本能的驅(qū)使!沈洛安猛地伸出手,一把將那白色藥瓶狠狠攥在掌心!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咯吱作響!她的拇指帶著一種兇悍的質(zhì)疑和深不見底的警覺,狠狠地、近乎撕扯般地用力擦過藥瓶上的印刷標(biāo)簽!

刺啦!

那看似堅固的標(biāo)簽邊緣竟然應(yīng)聲翹起,翻卷著露出下面隱藏的一層印刷墨跡!一個極其模糊但驚悚的英文縮寫刺入她的眼簾——“Epi”!

腎上腺素(Epinephrine)!那是誘發(fā)陸遠蜂毒過敏急性發(fā)作、足以致命的絕對禁忌藥物!

轟——!

巨大的耳鳴聲瞬間吞沒了一切!慘白的閃電在腦海中炸開!臺風(fēng)夜操場上的瀕死面孔,舊貨市場角落里他蜷縮抽搐、喉嚨里格格作響的模樣,無數(shù)瀕死的瞬間碎片帶著血腥味瘋狂旋轉(zhuǎn)沖撞!那死亡蜂群的嗡鳴變成了尖銳的死神尖嘯,在她顱內(nèi)瘋狂回蕩!

時間驟然扭曲!

“不——?。。 ?/p>

一聲沖破生理極限、凄厲到不成人形的厲嘯從沈洛安喉嚨深處爆發(fā)出來!她如同被高壓電流瞬間貫穿,身體猛地向后一仰!攥著藥瓶的手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帶著同歸于盡的狠絕,朝推車最堅硬的金屬角猛力砸下!

砰——嘩啦??!

玻璃碎裂的爆響尖銳刺耳!混雜著藥液的玻璃碎片如同劇毒的霰彈般飛濺四射!深色的液體潑灑在冰冷的金屬推車表面和光潔的白瓷地磚上,洇開一片片詭異猙獰的深色污跡!

就在玻璃炸裂、碎片四濺的同一剎那!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年輕護士正推著一輛小不銹鋼藥車進來,上面懸掛著一袋標(biāo)注為“50%葡萄糖注射液”的透明液體。她低著頭專注地看著手中的用藥記錄單,對腳下致命的碎片和車上的致命交換毫無察覺!她的手,正自然而然地伸向那袋即將成為毒藥的輸液袋與輸液管連接的橡膠接口——只需輕輕一旋!

“不——?。?!”

沈洛安那嘶啞破碎到極致的非人慘叫再次響起!恐懼和憤怒徹底炸裂了她的理智!身體先于思維做出了最原始、最暴烈的反應(yīng)!

腳下的地面仿佛爆發(fā)出力量!沈洛安如同一頭被激怒的母獸,裹挾著全身的體重和絕望的蠻力,狠狠地、不顧一切地朝護士猛撞過去!

“啊——!”

護士猝不及防的驚呼被巨大的撞擊力硬生生扼斷!整個人被撞得猛地向后跌去,重重撞在后面的藥車上!不銹鋼車發(fā)出刺耳的“哐當(dāng)”巨響,險些翻倒!而那袋掛著“50%葡萄糖”的“毒液”,在架子上劇烈地搖晃起來,死亡的液面瘋狂動蕩!

借著反沖力,沈洛安已經(jīng)撲到陸遠的床邊!她整個人用身體死死壓在那搖晃的藥車和吊架之上!隔絕一切可能的接觸!

刺眼的白熾燈下!那根透明的輸液軟管!還連在陸遠左手手背的留置針頭上!管中殘存的一小段藥水,如同懸在深淵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斷!給我斷掉!!”

沈洛安的視野徹底被旋轉(zhuǎn)的血色旋渦占據(jù)!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瘋狂咆哮的指令!她的手在哪里?她感覺不到手指的存在!但那索命的管子就在眼前!

失智!狂暴!

她像撕咬獵物的野獸,直接用雙手死死抓住那截暴露在外的輸液軟管!顧不上任何技巧!用上十指能迸發(fā)出的所有蠻力!甚至在那瞬間,過度的狠咬讓她下唇被牙齒磕破,腥咸的血味彌漫口腔——她竟兇悍地用嘴咬住了管子!然后憑借著一股狂暴的求生意志,狠狠向外猛力一扯!

嗤啦——!

留置針被那駭人的、超越極限的拔力,硬生生從陸遠手背的血管里粗暴地拽脫!一股暗紅的血液瞬間跟著脫出的針頭激射而出,噴射在潔白的被單上,飛濺到沈洛安慘白如紙、近乎碎裂的臉頰上!溫?zé)幔瑤еF銹般的腥甜。

“呃——!”陸遠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度痛苦的、被強制中斷的呻吟!

徹底崩潰的沈洛安像一個被抽干了所有骨頭的破布娃娃,瞬間癱軟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雙臂依然死死抱緊那團沾滿血跡的輸液軟管和被暴力拔出的帶血留置針。她蜷縮著身體,臉深深埋在膝蓋上,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如同狂風(fēng)中最后的秋葉。

下一秒,是她用盡生命最后一絲力氣、撕裂了靈魂的、泣血般的尖利哭嚎爆發(fā)出來,響徹了整個醫(yī)院走廊,甚至穿透墻壁:

“藥——!藥有問題——??!他要殺陸遠——?。?!他要殺人啊——?。。。 ?/p>

這泣血般的哭嚎如同失控的警報,瞬間刺穿了醫(yī)院走廊的寧靜!隔壁的病人、被巨響驚動的醫(yī)護人員、所有聽到動靜的人,都被那非人的絕望嘶吼釘在原地!

幾乎就在沈洛安哭嚎聲響起的同一時刻!

走廊盡頭,那扇厚重的消防通道門,無聲地敞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

陰影里。

周予明無聲地貼在冰冷的防火門板上。走廊頂燈的光線吝嗇地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輪廓和一角深色衣料。

他那雙眼睛,在門后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如同淬了毒的刀鋒,閃爍著冰冷、專注、近乎殘忍的幽光。病房內(nèi)那種刻意偽裝的輕佻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純粹的、毒蛇般的冷靜和一種近乎欣賞獵物最后掙扎的冷酷無情!他的目光穿透走廊上開始積聚慌亂的人群縫隙,死死鎖在剛剛被醫(yī)護人員撞開、涌入了混亂人影的病房門。

里面?zhèn)鞒龅模蚵灏材欠N撕裂心肺的毀滅性哭喊,似乎成了他此刻最完美的樂章。他甚至極輕微地、陶醉般地歪了歪頭,嘴角紋絲未動,但那雙隱匿在陰影里的眼眸深處,卻清晰地翻涌著嗜血的寒芒和一絲濃重得化不開的、精心籌劃未能完全達成的、令人心悸的遺憾。像隱藏在草叢中的獵豹,看著唾手可得的獵物被驚走。

黎渡的身影在混亂人潮的邊緣一閃而過。她臉色煞白,嘴唇抿得發(fā)青,渾身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抖。剛才看到周予明送藥進來,強烈的不安讓她沒有立刻離去,而是鬼使神差地躲在幾步遠的拐角陰影里。她把剛才沈洛安砸碎藥瓶、撞開護士、拔掉針頭那一連串驚心動魄、如同煉獄般的情景,全部——包括周予明此刻匿于消防門后、嘴角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笑意——清清楚楚地用手機錄了下來!清晰的鏡頭,足以當(dāng)作鐵證!她顫抖的手指死死捏著手機,感覺那冰冷的金屬幾乎要凍結(jié)她的血液,毫不猶豫地按下了發(fā)送鍵。

警察是在十五分鐘后到來的。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回響,如同敲打在所有人心房的重槌。帶隊的是一個面容冷峻的中年警官,徑直走向被黎渡拉住、正要出示手機錄像的周予明。冰冷的警徽在制服上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黎渡指著手機屏幕上定格的、清晰的周予明面部鏡頭和被砸碎的藥瓶殘骸,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急促:“警官!是他!是他調(diào)換了藥品!要害死我朋友陸遠!他剛才還在門后面…冷笑!有錄像!”

周予明的臉色在那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隨即被一層薄冰般的冷漠重新覆蓋,他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嘲弄這低級的指控:“誹謗要講證據(jù)。”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刻意的冷靜,“我只是好心替醫(yī)生送了一支普通的葡萄糖酸鈣?!?/p>

“是不是誹謗,證據(jù)說了算?!敝心昃俚哪抗怃J利如鷹隼,掃過黎渡手機上那無可辯駁的視頻畫面,最后死死釘在周予明那張幾乎看不出破綻的臉上,“周予明先生,”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涉嫌嚴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謀殺未遂),我們需要你跟我們回分局協(xié)助調(diào)查。現(xiàn)在,立刻!”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兩個警員一左一右,沉穩(wěn)地走向周予明。再沒有任何爭辯的空間。

周予明的身體在那一剎那僵硬如石,他緊握的拳頭指節(jié)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用物理的疼痛壓制住內(nèi)心幾乎要破胸而出的狂暴怒意。那精心構(gòu)筑的、冷酷完美的毒殺計劃,只差這最后一步!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結(jié)局,陸遠在病床上痛苦死去的畫面曾讓他感到無比快意,唯獨沒想過會如此戲劇性地敗露,毀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拍下的該死的錄像上!更敗在那個瘋子一樣撞破一切的沈洛安手上!巨大的失控感和被當(dāng)眾剝離的屈辱如同毒液般灼燒著他的內(nèi)臟。他強行壓下咬碎牙齒的沖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最終還是恢復(fù)了那種拒人千里的冰冷。他只是微微偏過頭,眼角極其隱晦地、陰鷙無比地掃了一眼那個被警察攔住隔絕在外的病房門口方向,眼神里沒有一絲懺悔,只有冰冷的戾氣和一種被打斷最終審判的、濃重如墨的不甘。在警察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他終究沒有再做徒勞的反抗,挺直背脊,像一個即將走向特殊刑場的貴族,在那兩個警察嚴肅的注視下,一步一步,沉重地、帶著仿佛要將空氣都凍結(jié)的寒意,走出了混亂的走廊,消失在那扇標(biāo)志著通往完全不同命運方向的消防門后。

走廊上短暫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洶涌的議論紛紛。

警察開始有序地勘查現(xiàn)場,封鎖證據(jù)。

當(dāng)陸媽媽急匆匆趕到時,只看到自己的兒子倚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似乎出奇的好。沈洛安坐在他旁邊,眼睛紅腫得像桃子,手里緊緊攥著陸遠那只纏著繃帶的手腕,仿佛那是她失而復(fù)得的稀世珍寶。陸遠的另一只手,則溫柔卻堅定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無聲地將熱量傳遞給她微微顫抖的手。午后燦爛的陽光重新穿透云層,強烈地穿過病房的窗戶,斜斜地、慷慨地傾瀉在這兩個緊緊依偎、傷痕累累的年輕人身上,將他們籠罩在一片碎金般的光暈里。那光里有塵埃在飛舞,像無數(shù)重獲新生的小小生靈在慶祝。窗臺上一盆不知名的小綠植,在光線下舒展著纖細的葉子,透出蓬勃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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