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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予乖一只腳還沒踏上寢室樓的臺階,就被迎面沖來的室友一把攥住了手腕,對方語氣急促道:“快快快!別回寢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室友不由分說地拽著,一路小跑地拖向了學校大禮堂的方向。陸予乖腳下踉蹌了幾步,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抬頭一看,人已經(jīng)被室友塞進了人頭攢動的禮堂里。
他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驚訝地發(fā)現(xiàn)整個大二的學生,烏泱泱一片,幾乎全擠在這里了。
室友回頭一看他那雙寫滿“我是誰?我在哪?發(fā)生了什么?”的清澈大眼睛,就知道這家伙肯定又沒看手機。
“我的乖?。T昨晚在年級群刷屏通知,緊急加塞!今早七點半,大禮堂,重磅講座!全體大二,一個不準少,遲到后果自負!” 他喘了口氣,壓低聲音,“聽說……今天要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
陸予乖眨眨眼,茫然道,
陸予乖大人物?
他心里暗自慶幸,幸好今天起得夠早,不然鐵定錯過。
室友警惕地左右瞄了瞄,確認沒人注意這邊,才湊得更近:“小道消息,絕對保真!據(jù)說是池騁!遠端集團太子爺,京城圈里頂了天的那位!知道不?他就是咱京華畢業(yè)的傳奇學長!牛逼的是,聽說他畢業(yè)后大手一揮,直接給咱母校來了次設施大換血!”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嘖”了好幾聲,搖頭晃腦地感嘆,“那手筆……嘖,真·壕無人性!”
室友還在咂舌感嘆,目光無意間掃過陸予乖的那張臉蛋,忽然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似的,“嘶”地倒抽一口涼氣,往后退了一小步。
“哎喲我去!光顧著說別人了,差點忘了,這也有個深藏不露的?!?/p>
這感慨可不是空穴來風。時間得撥回大一剛入學那會兒,正趕上秋老虎發(fā)威,九月的天悶熱得像個蒸籠。寢室里老舊的小風扇吹出來的風都是滾燙的,人待在里面就跟蒸桑拿似的,汗流浹背,苦不堪言。
就在大家伙兒熱得蔫頭耷腦,抱怨連連的時候,看起來最軟乎好說話的陸予乖,眉頭都沒皺一下,二話不說,直接拍板——
室友模仿著當時的情景,語氣夸張:“然后!你!大手一揮,直接給咱寢室安排上了頂配的大金中央空調(diào)!你知道那玩意兒多少錢嗎?五萬多!整整五萬多??!”
更絕的是,裝好后,陸予乖輕飄飄地來了一句:“以后電費都算我的?!?/p>
就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間讓他們寢室從“桑拿房”榮升為整棟宿舍樓最讓人眼紅的“天堂”。那段時間,室友走路都帶風,腰桿挺得倍兒直。
陸予乖不好意思地笑了,抬手揉揉頭發(fā)。
陸予乖沒有,太夸張了。
室友輕輕推了他一把,“太低調(diào)了,我的乖?!?/p>
時鐘指針穩(wěn)穩(wěn)指向七點半,講座準時拉開帷幕。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上午好……”
果然,開場依舊是千篇一律的校領導致辭環(huán)節(jié)。臺上那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領導,操著抑揚頓挫的官腔,念著仿佛從模板里復制粘貼出來的開場白。
冗長的套話在偌大的禮堂回蕩,聽得臺下眾人眼皮開始打架,強撐的精神氣兒像被戳破的氣球,一點點癟了下去。
就在氣氛越來越沉悶時,臺上的聲音終于迎來了轉折:“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隆重歡迎我校優(yōu)秀畢業(yè)生——池騁,為我們帶來演講!”
禮堂霎時間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瞬間驅散沉悶。
陸予乖困得直點頭,猝不及防被室友懟了懟胳膊,“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真的是池騁?!?/p>
陸予乖迷迷糊糊地點點頭,腦子里關于“馳騁”還是“池騁”的CPU早已過載,宣告罷工。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清晰又沉重,困! 上下眼皮像被強力膠黏住,沉得抬不起來。
偌大的禮堂落針可聞,唯有臺上傳來清晰的皮鞋叩擊聲,不疾不徐地敲打著空氣。這聲音仿佛成了催眠曲,陸予乖的頭一點一點,眼看就要徹底墜入夢鄉(xiāng)的黑暗……
就在意識即將斷線的最后一秒,一個帶著獨特冷冽質感的嗓音刺破寂靜,扎進他的耳膜。
陸予乖渾身一激靈,睡意被這熟悉的聲音驅散,他倏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視線還有些模糊,帶點驚醒后的水汽,卻直直地撞進臺上那人深不見底的黑色瞳孔里。
池騁同學們好,我是池騁,今天,能夠站在這個熟悉的地方,作為你們的學長來分享一些心得,我感到很榮幸。
陸予乖定定的看著臺上那人,感覺有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