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十月帶著深秋的寒意,禁林邊緣的樹木褪成金黃,落葉在石徑上積了厚厚一層。西弗勒斯抱著剛從圖書館借來的《高級魔藥制作》,快步穿過庭院,黑袍下擺掃過地面的脆葉,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魔藥課上的出色表現(xiàn)讓他在斯萊特林新生中站穩(wěn)了腳跟。斯拉格霍恩教授對他贊不絕口,甚至邀請他參加周末的“鼻涕蟲俱樂部”——那是教授為有天賦的學(xué)生舉辦的小型聚會。亞克斯利雖然依舊帶著敵意,卻不敢再公開嘲諷他的血統(tǒng),只是偶爾在走廊里投來嫉妒的目光。
“斯內(nèi)普!”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西弗勒斯回頭,看見莉莉·伊萬斯站在不遠處的拱門下,懷里抱著幾本草藥課的課本,綠色的圍巾在秋風中飄動。她的臉頰凍得通紅,顯然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
男孩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握緊了懷里的書。自從上次魔藥課后,他們就沒再說過話。他能感覺到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斯萊特林的蛇和格蘭芬多的獅子站在一起,本身就是件引人注目的事。
“我的《魔法藥劑與藥水》……”莉莉的聲音有些猶豫,目光落在他懷里的書上,“是不是在你那里?”
西弗勒斯從書包里拿出那本封面有些磨損的課本,遞了過去?!吧洗文幷n落在教室了。”他的聲音盡量保持平淡,避免流露出任何情緒。
女孩接過書,指尖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他的手,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了手。莉莉低下頭,翻開課本,里面夾著的一片干枯四葉草掉了出來。“謝謝。”她撿起四葉草,放進衣袋里,“我找了好久?!?/p>
“沒什么。”西弗勒斯轉(zhuǎn)身想走,卻被她叫住。
“你為什么要那樣說?”莉莉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氣,“在走廊里,你說我們不是一路人……難道科克沃斯的事,你都忘了嗎?”
男孩的后背挺得筆直,沒有回頭:“沒忘,但那不重要了?!?/p>
“怎么不重要?”莉莉追了上來,擋在他面前,綠眼睛里閃爍著淚光,“你說過魔法是真的,你說過我不是怪物……現(xiàn)在你卻像那些人一樣,用那種眼神看我!”她的聲音哽咽著,“就因為我是麻瓜出身?就因為我在格蘭芬多?”
西弗勒斯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想說不是這樣的,想說他只是在保護自己,想說斯萊特林的規(guī)則容不下這樣的友誼。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冰冷的刺:“是又怎樣?麻瓜出身的巫師,本來就不該來霍格沃茨。”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穿了兩人之間最后一點溫情。莉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后退了一步,仿佛不認識他一樣。“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么說。”她的聲音抖得厲害,“你和那些嘲笑我的麻瓜沒區(qū)別,甚至更糟?!?/p>
“隨你怎么想?!蔽鞲ダ账箯娖茸约阂崎_目光,看向遠處的禁林,“別再找我了,伊萬斯,我們之間到此為止?!?/p>
他繞過她,快步離開,不敢回頭看女孩的表情。身后傳來壓抑的啜泣聲,像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后背上。他走進通往地牢的走廊,石壁的陰影將他吞沒,才敢靠在冰冷的墻上,大口喘著氣。
口袋里的黑檀木魔杖硌著掌心,夜騏尾毛芯傳來躁動的脈動,仿佛在譴責他的殘忍。西弗勒斯閉上眼睛,莉莉含淚的綠眼睛在腦海里揮之不去——那里面有失望,有憤怒,還有一絲他不敢深究的……背叛感。
“做得很好。”盧修斯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級長靠在石柱上,嘴角掛著滿意的笑,“能分清血統(tǒng)和立場,才是合格的斯萊特林?!彼哌^來,拍了拍西弗勒斯的肩膀,“那個泥巴種沒再糾纏你吧?”
“沒有?!蹦泻⒌穆曇粲行┥硢?,“她不會了?!?/p>
盧修斯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從袍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紙:“這是下個月魔藥俱樂部的名單,我?guī)湍銧幦〉搅艘粋€名額?!彼蜒蚱ぜ堖f給西弗勒斯,“里面都是純血家族的精英,對你以后的發(fā)展有好處?!?/p>
西弗勒斯接過名單,上面的名字大多帶著熟悉的純血姓氏:亞克斯利、埃弗里、布萊克……這些名字在母親偶爾提起的家族往事中出現(xiàn)過,代表著魔法世界最古老的勢力。
“謝謝您,級長?!?/p>
“好好把握機會?!北R修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銀綠圍巾,“記住,斯萊特林的榮耀需要每一個成員維護,別讓我們失望?!?/p>
那個周末,西弗勒斯參加了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蟲俱樂部”。聚會在教授的辦公室舉行,壁爐里燃燒著溫暖的火焰,空氣中彌漫著黃油啤酒和蜂蜜蛋糕的甜香。在場的都是各學(xué)院的優(yōu)秀學(xué)生,斯萊特林的純血后裔們坐在一起,低聲交談著家族的生意和魔法部的動向。
“斯內(nèi)普,來嘗嘗這個?!彼估窕舳鞫酥槐P糖漿餡餅走過來,臉上堆著和藹的笑,“我特意讓家養(yǎng)小精靈做的,用了你的消腫藥水配方里的薄荷汁,很特別吧?”
西弗勒斯嘗了一口,冰涼的薄荷味混合著甜膩的糖漿,像極了科克沃斯的薄荷糖?!拔兜篮馨?,教授?!?/p>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斯拉格霍恩眨了眨眼,“你的魔藥天賦遠超同齡學(xué)生,尤其是那手處理曼德拉草的技巧,讓我想起了你外祖父塞繆爾?!彼D了頓,語氣變得意味深長,“他當年要是愿意和魔法部合作,現(xiàn)在肯定是魔藥協(xié)會的主席了。”
西弗勒斯沒接話。他知道外祖父的驕傲,也知道普林斯家族與魔法部的隔閡——那些塵封在母親舊照片背后的恩怨,像禁林的霧氣,模糊卻又揮之不去。
聚會進行到一半,盧修斯帶著幾個高年級學(xué)生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卷古老的羊皮紙?!敖淌冢覀冋业搅诉@個。”級長的語氣帶著興奮,“是關(guān)于狼毒藥劑的改良配方,據(jù)說能減少副作用。”
斯拉格霍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哦?快給我看看!狼毒藥劑的穩(wěn)定性一直是個難題……”
西弗勒斯湊了過去,羊皮紙上的字跡古老而優(yōu)雅,畫著復(fù)雜的草藥圖譜。其中一味輔料引起了他的注意——月見草精油,母親塞給他的錫盒里就裝著這種草藥。
“這里的配比有問題?!彼滩蛔¢_口,指著羊皮紙上的一行字,“月見草精油不能超過三滴,否則會與狼毒產(chǎn)生拮抗反應(yīng),導(dǎo)致藥劑失效。”
盧修斯和其他學(xué)生都驚訝地看著他?!澳阍趺粗溃俊眮喛怂估恼Z氣帶著懷疑,“這可是中世紀的古老配方?!?/p>
“我母親留下的筆記里提到過?!蔽鞲ダ账蛊届o地說,“她用月見草制作過抗毒劑,對劑量要求非常嚴格?!?/p>
斯拉格霍恩仔細研究了片刻,突然拍了下手:“沒錯!斯內(nèi)普說得對!這就是為什么歷代巫師使用這個配方都會失敗——月見草的劑量搞錯了!”教授興奮地看著西弗勒斯,“孩子,你真是個天才!斯萊特林加二十分!”
眾人的目光里充滿了驚訝和敬佩,連盧修斯也對他露出了認可的表情。西弗勒斯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這比任何時候都更讓他確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遠離莉莉,專注于魔藥和家族榮耀,才是他應(yīng)該走的路。
聚會結(jié)束后,西弗勒斯獨自一人走回公共休息室。月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經(jīng)過一面巨大的穿衣鏡時,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鏡子里映出的少年穿著筆挺的斯萊特林校袍,蛇形徽章在月光下閃著幽光。但他的身后,卻隱約站著另一個影子——那個在科克沃斯煤窖里熬藥的男孩,手里攥著莉莉給的烤土豆,眼睛里還沒有那么多冰冷的防備。
西弗勒斯猛地后退一步,鏡子里的影子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蒼白而倔強的臉。他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不敢再看那面鏡子。
回到宿舍時,其他學(xué)生已經(jīng)睡了。他從床底拿出母親繡的蛇紋徽章,指尖撫過冰涼的銀線?;照碌谋趁婵讨恍屑毿〉淖?,是母親的筆跡:“以血為誓,以藥為刃”。
這或許就是普林斯家族的宿命——用魔藥的智慧守護血脈,用冷酷的理智斬斷牽絆。莉莉·伊萬斯就像一劑過于猛烈的藥劑,雖然能帶來短暫的溫暖,卻可能破壞他精心維持的平衡。
窗外的月光照進宿舍,在石墻上投下晃動的樹影。西弗勒斯把徽章重新別在校袍上,閉上眼睛。明天還有草藥課的測驗,還有魔藥俱樂部的第一次活動,他沒有時間沉溺于這些無用的情緒。
他是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斯萊特林的驕傲,未來的魔藥大師。科克沃斯的回憶,莉莉·伊萬斯的眼淚,都該像禁林的晨霧,在陽光下煙消云散。
只是在心底某個被遺忘的角落,那片干枯的四葉草,還在靜靜等待著不屬于它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