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琴房里的裂痕

黃子弘凡第三次彈錯和弦時，指尖在黑白鍵上懸了半秒。午后的陽光斜斜切過琴房，把他的影子釘在泛黃的譜架上，像片被揉皺的樂譜。

“還是不對?！彼端深I帶，絲綢摩擦脖頸的觸感讓人心煩。下周就要在國家大劇院登臺，可這首自己改編的《月光》總像缺了塊拼圖——不是技巧，是某種藏在音符縫里的東西，像被揉進面團的沙礫，硌得人指尖發(fā)麻。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經(jīng)紀人發(fā)來的最終流程表。他劃到嘉賓名單那欄，視線在某個名字上頓了頓：蘇晚。

三年前的音樂選秀舞臺上，這個抱著吉他安靜唱歌的女孩，曾是他即興伴奏時最默契的搭檔。直到總決賽前夜，他因為合約問題被迫退賽，連句告別都沒來得及說。

“黃老師，”助理輕輕推開門，“蘇小姐到了，在休息室等您合練。”

他合上琴蓋時，金屬搭扣發(fā)出一聲輕響，像在叩問某個被塵封的瞬間。

第二章：未完成的合奏

蘇晚坐在靠窗的位置翻樂譜，聽見腳步聲抬頭時，睫毛上還沾著點陽光。她穿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上沾著吉他弦磨出的細毛，和記憶里那個在后臺啃面包的女孩重疊在一起。

“好久不見?！彼乳_了口，聲音比舞臺上低啞些，“沒想到能和你合作。”

黃子弘凡把保溫杯放在桌上，水汽在杯口凝成白霧：“你的《城南舊事》我聽過，編曲很特別。”那首在各大音樂平臺登頂?shù)拿裰{，前奏里藏著段他當年即興哼唱過的旋律。

蘇晚的指尖在樂譜邊緣劃了圈：“其實是未完成的歌?！?/p>

合練時他們幾乎沒再說話。鋼琴與吉他的音色纏繞上升時，黃子弘凡忽然想起退賽那天凌晨，他在琴房錄下的那段即興曲。后來這段音頻在粉絲間流傳，被叫做《未完待續(xù)》。

當最后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里，蘇晚忽然笑了：“你還是習慣在第三段升調(diào)前加半拍休止?！?/p>

他抬眼時撞進她的目光，像看見當年舞臺追光燈下，她唱到副歌時突然朝他眨的眼。那時他們都以為，未來會有無數(shù)個這樣的瞬間。

“為什么選這首《月光》？”蘇晚收拾吉他時問。

“因為……”他頓了頓，“想補完一些東西。”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掀起，露出藏在葉底的藍天，像被揭開的秘密。

第三章：后臺的舊磁帶

演出前兩小時，黃子弘凡在道具間找到了那盒磁帶。黑色外殼上用馬克筆寫著“決賽備選曲”，是他當年落在化妝臺的東西，不知被誰收了起來。

磁帶里錄著他和蘇晚唯一一次完整合作的《月光》。那時她唱錯詞，他用鋼琴幫她圓了過去，結(jié)尾處還留著兩人沒忍住的笑聲。

“原來你還留著這個?！碧K晚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里拿著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他把磁帶塞進老式隨身聽，按下播放鍵。沙沙的電流聲里，年輕的嗓音裹著青澀的熱情涌出來，撞得人胸口發(fā)悶。

“當年……”黃子弘凡想說些什么，卻被她打斷。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告而別?！碧K晚靠在門框上，“后來聽制片人說，你是為了保住團隊其他人的合約?！?/p>

磁帶轉(zhuǎn)到盡頭，發(fā)出單調(diào)的“咔噠”聲。他想起那天在簽約室，看見合約里“禁止與參賽選手私下接觸”的條款時，窗外的雨正砸在玻璃上，像在為某個夭折的約定哭泣。

“你的吉他弦該換了?！彼鋈徽f，“音色有點悶?！?/p>

蘇晚低頭撥了下弦，笑起來眼角有淺淺的紋：“等演出結(jié)束，你幫我挑？”

第四章：追光之下

聚光燈亮起時，黃子弘凡看見臺下觀眾席連成一片星海。鋼琴前奏響起的瞬間，他側(cè)頭望了眼舞臺另一側(cè)的蘇晚。

她撥動吉他弦的動作很輕，像在觸碰易碎的時光。當兩人的聲音在副歌部分交匯時，他忽然改了和弦走向——那是三年前沒來得及用的改編版本。

蘇晚的眼神閃了一下，隨即默契地跟上轉(zhuǎn)音。吉他的清澈與鋼琴的醇厚纏繞著升向頂點，像兩條曾岔開的河流，終于在某個轉(zhuǎn)角重逢。

唱到最后一句時，黃子弘凡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落在后臺那扇緊閉的門上。他忽然明白，那些被遺憾填滿的時光，其實都化作了此刻音符里的力量。

謝幕時蘇晚把吉他背帶往肩上提了提，對著他的方向彎了彎腰。掌聲雷動中，他看見她唇形動了動，說的是“未完待續(xù)”。

慶功宴散場時，黃子弘凡在劇院門口遇見抱著吉他等車的蘇晚。晚風掀起她的襯衫衣角，露出腰間掛著的磁帶形狀鑰匙扣——和他那盒《未完待續(xù)》一模一樣。

“明天有空嗎？”他靠在車門上問，“去琴房，我給你彈首新曲子?！?/p>

蘇晚抬頭時，月亮正從云層里鉆出來，照亮她眼里的光。那是追光之外，更明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