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書店比想象中熱鬧。林晚秋站在門口等周明宇時,手里攥著一張寫滿問題的便簽——那是她昨晚對著數(shù)學(xué)卷子熬了半小時才整理出來的疑點。換作以前,她絕不會把這些“笨拙”的問題擺到別人面前,總怕顯得自己太笨。
“這里!”周明宇背著雙肩包跑過來,額角帶著點薄汗,手里還拎著兩杯熱奶茶,“加了珍珠的,你上次說喜歡這個?!?/p>
林晚秋接過奶茶,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心里也暖烘烘的。她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偷偷記了很多關(guān)于他的小事:他喜歡喝冰可樂、解不出題時會輕敲筆尖、籃球服是17號,卻從來沒敢讓這些“記住”有過任何回應(yīng)。
兩人走到教輔區(qū),周明宇熟練地抽出一本深藍色封皮的題集:“你看這個,里面的函數(shù)題型總結(jié)得特別清楚,上次你問的那道附加題,這里有類似的解法?!?/p>
他翻開書,用指尖點著例題講解,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手背上,細小的絨毛看得一清二楚。林晚秋聽得認真,遇到?jīng)]懂的地方,不像以前那樣假裝明白,而是直接打斷:“這里的步驟為什么要設(shè)兩個變量?能不能換種思路?”
周明宇愣了愣,隨即笑起來:“你這么一說,好像真的有更簡單的方法!我們試試反推……”
原來坦誠地說“我不懂”,反而能得到更細致的解答。林晚秋看著兩人在書頁上寫寫畫畫的痕跡,突然覺得,那些曾經(jīng)困住自己的“面子”,其實遠沒有搞懂問題重要。
從書店出來時,路過街角的吉他店。櫥窗里擺著一把淺棕色的木吉他,琴身上刻著細碎的花紋。林晚秋停下腳步,眼睛亮了亮——上一世她學(xué)了半年吉他,卻因為怕彈得不好被人笑話,從沒在別人面前完整彈過一首曲子,后來那把琴就被鎖進了衣柜深處。
“你會彈吉他?”周明宇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學(xué)過一點?!绷滞砬镆Я艘Т剑蝗还钠鹩職?,“其實……我有點想試試那把琴。”
以前的她,連說“喜歡”都覺得不好意思,更別說主動提出試彈了。可這次,她跟著店員走進店里,指尖觸到琴弦時,心跳得有點快,卻沒有退縮。
簡單調(diào)了音,她試著彈了段《小星星》的旋律。手指有點生澀,有個音還彈錯了。換作以前,她肯定會紅著臉放下琴跑出去,可現(xiàn)在她抬頭看了看周明宇,他眼里沒有嘲笑,只有鼓勵的笑意。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lián)芟?,這次彈的是《小幸運》的前奏。雖然不夠流暢,卻比任何一次獨自練習(xí)時都放松。彈完最后一個音,店里響起零星的掌聲,是旁邊看琴的大叔在為她鼓掌。
“彈得不錯啊,小姑娘?!贝笫逍χf,“有靈氣?!?/p>
林晚秋紅了臉,心里卻甜滋滋的。原來在別人面前展示不完美的自己,也沒那么可怕。
走在回家的路上,周明宇突然說:“下學(xué)期學(xué)校要辦藝術(shù)節(jié),有樂器表演環(huán)節(jié),你要不要報名?”
林晚秋腳步一頓。上一世她就是因為藝術(shù)節(jié)報名截止前臨陣退縮,才徹底放棄了吉他??涩F(xiàn)在,她看著周明宇期待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好啊,我試試。”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林晚秋手里的題集被風(fēng)吹得嘩啦響。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印,和身邊的影子并排走著,忽然覺得,2016年的冬天,好像比記憶里暖和多了。那些曾經(jīng)不敢邁出的步子,原來每一步都藏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