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jié)束的那天,陽光烈得晃眼。林晚秋走出考場,看見周明宇舉著速寫本站在香樟樹下,本子上畫著兩個拋畢業(yè)帽的小人,旁邊寫著“解放啦”。
“考得怎么樣?”他跑過來,額角的汗滴在速寫本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換作以前,她肯定會緊張地念叨“某道題好像錯了”,可這次她笑著搖頭:“不知道,但我盡力了?!?/p>
盡力就好。這四個字,是她在2016年學會的最重要的事。
散伙飯那天,班里的同學鬧哄哄地碰杯。以前總躲在角落的林晚秋,被大家拉到中間唱歌。她沒像上一世那樣找借口溜走,而是拿起話筒,彈著吉他唱了首《再見》。
跑調(diào)的地方引來笑聲,可沒人覺得尷尬,大家跟著節(jié)奏拍手,有人甚至紅了眼眶。林晚秋看著眼前這些年輕的臉,突然明白,青春里最珍貴的不是完美,是這些帶著瑕疵卻真誠的瞬間。
“晚秋,你報了南城師范大學?”同桌湊過來問,“我也報了那兒的中文系!”
“真的?”林晚秋眼睛亮了,“那我們以后就是校友了!”
以前的她,總怕主動親近會被拒絕,可現(xiàn)在她笑著和同桌勾手指,心里滿是期待。原來敞開心扉,真的能收獲意想不到的溫暖。
飯后,周明宇陪她走回家。路燈亮起來時,他突然停下腳步:“我查了錄取線,南城理工大和師范大學離得很近,騎車只要十分鐘。”
林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抬頭時撞進他的眼睛里。那里映著路燈的光,像落滿了星星。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等通知書來了,我能請你去看南城的落日嗎?”
上一世,她用整個青春等待這樣一句話,卻只等到他在同學群里發(fā)的結(jié)婚照。可現(xiàn)在,她看著眼前這個緊張得攥緊拳頭的少年,笑著點頭:“好啊,我等你?!?/p>
晚風帶著蟬鳴吹過,香樟樹葉沙沙作響,像在為他們鼓掌。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林晚秋在老座鐘前站了很久。那是她穿越的起點,此刻指針正穩(wěn)穩(wěn)地走著,沒有倒轉(zhuǎn)的跡象。她知道,屬于2016年的旅程,快要結(jié)束了。
她翻開日記本,最后一頁畫著張簡易的地圖,標注著從吉他店到公園,從書店到體育場的路線,每個地點旁邊都寫著一句話:
“在這里,我說了‘我喜歡’?!?/p>
“在這里,我說了‘我可以’?!?/p>
“在這里,我說了‘沒關(guān)系’?!?/p>
原來勇氣從來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壯舉,是藏在這些細碎的瞬間里,一點點拼湊出的底氣。
手機突然震動,是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只有一張照片:27歲的林晚秋站在南城師范大學的校門口,身邊站著個舉著速寫本的男人,他的筆記本封面上,畫著只熟悉的小熊。
照片背面有行字:“你看,我們真的在南城看了很多次落日?!?/p>
林晚秋笑著流淚,抬頭時,看見周明宇站在樓下,手里揮著南城理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陽光落在他身上,亮得像初見那天。
她抓起背包跑下樓,琴包里的吉他輕輕碰撞著,像在哼一首輕快的歌。2016年的夏天還沒結(jié)束,而屬于她的故事,才剛剛翻開新的一頁。那些不敢做的事,都變成了“正在做”的事;那些曾經(jīng)的遺憾,都成了此刻幸福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