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攤的油煙混著夏夜的晚風飄過來，張桂源咬開啤酒瓶蓋，泡沫濺在手腕上，涼絲絲的。楊博文正跟老板要多兩串烤筋，側臉被烤爐的火光映得暖融融的，雪松的氣息里摻了點煙火氣，不那么冷了。

張桂源剛才李哲那德行，一看就是輸急了

把啤酒瓶往桌上墩了墩，瓶底和桌面碰撞出悶響。

楊博文剛坐下，聞言抬了抬眼皮，

楊博文他跟你說什么了？

張桂源沒什么正經(jīng)的

抓起一串烤腰子塞進嘴里，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滴，被他胡亂用手背抹掉，

張桂源就瞎嚷嚷，說咱們配合太假，像演的

楊博文沒說話，把烤得焦脆的雞翅推到他面前，雞翅尖上還冒著熱氣。張桂源盯著雞翅上的芝麻，忽然想起剛才在球場，李哲說“Alpha跟Alpha黏在一起像什么樣子”時，自己后頸那陣莫名的發(fā)麻——明明該生氣的，卻偏偏想起器材室里楊博文按在他后頸的手。

正發(fā)怔，手機震了震，是張函瑞發(fā)來的照片：

張函瑞【李哲在朋友圈發(fā)這個，配文“某些人別太離譜”】

照片里是比賽時的抓拍，楊博文跳起來爭頭球，張桂源在他身后墊了一步，兩人的影子在草坪上幾乎疊成一團。

張桂源操，這人有病吧！

差點把手機拍在桌上，被楊博文伸手按住了手背。對方的指尖帶著點烤串的溫度，糙糙的繭子蹭過他的皮膚，像羽毛掃過似的。

楊博文刪了就行

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張桂源卻瞥見他捏著烤串的手指緊了緊，竹簽被攥出細微的裂痕。

張桂源憑什么他胡說八道！

剛要點開朋友圈理論，手腕卻被楊博文輕輕拽了一下。對方?jīng)]看他，視線落在遠處的路燈上，

楊博文跟傻子置氣，你也成傻子了

張桂源被噎了一下，想反駁，卻看見楊博文把自己那串沒動過的烤脆骨推了過來，脆骨上還撒著他愛吃的辣椒粉。喉嚨突然有點發(fā)緊，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兩人沒再提李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下周的戰(zhàn)術。張桂源喝了半瓶啤酒，臉頰開始發(fā)燙，后頸的腺體也跟著有點癢。他偷偷往楊博文那邊靠了靠，雪松的氣息濃了些，像層薄紗似的裹過來，把那點癢意壓下去不少。

楊博文你離我這么近干嘛？

突然開口，嚇了張桂源一跳，差點把啤酒灑在褲子上。

張桂源誰、誰離你近了！

猛地往旁邊挪了挪，椅子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引得鄰桌投來目光。他窘迫地低下頭，耳根紅得快要滴血，卻聽見楊博文低低的笑聲。

楊博文怕你喝醉了摔下去。

張桂源抬頭瞪他，卻撞進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睛里。路燈的光落在楊博文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不像平時訓練時那么冷硬。他心里突然冒出個荒唐的念頭：李哲說的“膩歪”，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了。抓起最后一串烤饅頭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

張桂源我才不會醉

回家的路上，晚風帶著點涼意。張桂源跟在楊博文身后半步遠，看著對方被路燈拉長的影子，突然想踩上去。剛抬起腳，楊博文卻停下腳步轉過頭，

楊博文明天早上還去球場？

張桂源去！

立刻收腳站直，像被抓包的小孩，

張桂源當然去，今天頭球我還沒贏你呢

楊博文笑了笑，沒戳穿他——今天最后那個制勝頭球，明明是張桂源跳得更高。

快到小區(qū)門口時，楊博文突然從口袋里摸出個小盒子遞過來，

楊博文這個，給你

張桂源接過來，借著路燈的光看清是盒薄荷糖，跟楊博文平時吃的那種一樣。

張桂源給我糖干嘛？

楊博文剛才看你吃烤串辣到了

說完轉身往自己小區(qū)走，背影很快融進夜色里。張桂源捏著那盒薄荷糖，塑料包裝在手里硌出淺淺的印子。他拆開一顆扔進嘴里，清涼的薄荷味在舌尖炸開，卻沒壓下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甜。

回到家，張函瑞正坐在沙發(fā)上敷面膜，看見他進來，含糊不清地問，

張函瑞跟楊博文吃的？

張桂源不然呢

換鞋時，手機又震了震，還是李哲。這次是條私信：

路人甲【別以為楊博文護著你就沒事，Alpha就該有Alpha的樣子，整天跟個跟屁蟲似的，不嫌丟人？】

張桂源的火氣瞬間涌上來，手指飛快地打字：【關你屁事】，發(fā)送出去的瞬間，又覺得跟這種人置氣沒意思，干脆把李哲拉黑了。

關臥室門時，指尖又蹭到門板的木紋。他摸出那盒薄荷糖，倒出一顆含在嘴里，薄荷的清涼漫到后頸，卻沒止住腺體那點微微的發(fā)燙。他想起楊博文遞糖時，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他掌心的溫度，比薄荷糖熱多了。

對著空氣小聲說，

張桂源誰跟他膩歪了……

話沒說完，手機亮了，是楊博文發(fā)來的消息：

楊博文【明天七點，別遲到】

張桂源對著屏幕撇撇嘴，回了個“知道了”，卻忍不住把對話框往上翻。翻到上周楊博文發(fā)的“下雨了，我在你家樓下”，突然覺得心口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躺到床上，薄荷糖在嘴里慢慢化掉。后頸的腺體不再發(fā)癢，反而像揣了顆小小的薄荷糖，涼絲絲的，又帶著點說不清的暖意。窗外的月光落在被子上，他抓起手機看了眼時間，離明天早上七點還有很久，卻已經(jīng)開始有點期待了。

另一邊，楊博文剛洗漱完，手機屏幕還亮著，是陳奕恒發(fā)來的：

陳奕恒【李哲在群里說你倆壞話呢，要不要懟回去？】

楊博文回復：

楊博文【不用】

放下手機，他走到窗邊，能看見張桂源家的燈還亮著。他想起剛才燒烤攤，張桂源吃辣時瞇起眼睛的樣子，像只偷吃到辣椒的貓。指尖在窗臺上輕輕敲了敲，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了揚。

夜色漸深，金桂的甜香和雪松的清冽在晚風里悄悄纏繞，像兩顆慢慢靠近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