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陽光像融化的蜂蜜,懶洋洋地淌在游樂園的每一個角落。江祈安手里捏著剛買的棉花糖,粉色的糖絲在風里輕輕晃悠,和朱沐韞并肩走在喧鬧的人群里,身后過山車呼嘯而過的尖叫聲刺破了午后的寧靜。
“去玩那個吧?”朱沐韞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緩緩升高的摩天輪,眼睛亮晶晶的,“上次你說想試試從最高點往下看的感覺?!?/p>
江祈安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摩天輪的座艙像串在鋼絲上的彩色珠子,正一圈圈慢悠悠地轉(zhuǎn)著。她咬了口棉花糖,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點了點頭:“好啊?!?/p>
排隊的人不算多,很快就輪到她們。座艙門緩緩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嘈雜,只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隨著摩天輪慢慢升高,地面上的人影縮成了小小的黑點,遠處的建筑和綠樹漸漸鋪成一幅流動的畫。
朱沐韞把臉貼在玻璃上,嘖嘖感嘆:“果然站得高看得遠,連那邊小吃街的炊煙都看得清?!彼D(zhuǎn)過頭,忽然瞥見江祈安望著窗外發(fā)呆,嘴角還帶著點沒褪盡的笑意,忍不住打趣,“想什么呢?笑得這么甜,該不會是在想傅錦淮吧?”
江祈安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猛地回過神,臉頰微微發(fā)燙:“你胡說什么呢。”
“我可沒胡說。”朱沐韞湊過來,手肘輕輕撞了撞她的胳膊,“上次圖書館,他幫你撿書的時候,你盯著人家背影看了快半分鐘;還有上周籃球賽,他投進絕殺球,全場都在喊,就你臉紅得跟西紅柿似的。說吧,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座艙升到了最高點,短暫地停了下來。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江祈安臉上,她下意識地避開朱沐韞的目光,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也不知道……就是有時候覺得,他好像和別人不太一樣?!?/p>
她想起傅錦淮偶爾遞過來的溫水,想起他講題時低沉的聲音,想起他被余謹打趣時無奈又縱容的眼神。那些細碎的瞬間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總在她心里漾開一圈圈漣漪,可真要抓住什么,又覺得模糊不清。
“不一樣在哪里?”朱沐韞追問,眼神里帶著點認真,“是覺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還是看到他和別人說話會忍不住在意?”
江祈安被問得一愣,仔細回想了想,好像……兩者都有??蛇@種感覺是喜歡嗎?還是僅僅因為傅錦淮人很好,讓她產(chǎn)生了錯覺?她搖了搖頭,聲音輕輕的:“我不知道,可能只是我想多了?!?/p>
“想多了也得有個由頭啊?!敝煦屙y看著她猶豫的樣子,忍不住嘆氣,“喜歡就喜歡,有什么好藏著的?傅錦淮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你要是真喜歡,大大方方去接觸啊?!?/p>
“可是……”江祈安咬著唇,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小鹿,“萬一只是我的錯覺呢?萬一他對誰都那么好呢?”
摩天輪開始緩緩下降,座艙里的光線漸漸暗了些。朱沐韞看著她糾結(jié)的模樣,忽然露出個狡黠的笑容:“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做點什么試試唄?!?/p>
江祈安抬眼看她:“做什么?”
“明天晚上不是要回學校嗎?”朱沐韞湊近她,壓低聲音,眼神里閃著促狹的光,“明晚第一節(jié)是老陳的課,他最擅長盯著后排點名。你就去做一件‘大事’——拉著傅錦淮逃課,去操場后面的小樹林待著。”
江祈安驚得差點坐直:“那怎么行?老陳要是發(fā)現(xiàn)了……”
“發(fā)現(xiàn)了又怎樣?”朱沐韞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最多記個名,再說傅錦淮那種學霸,老陳平時睜只眼閉只眼的。關(guān)鍵是,你想啊,單獨在小樹林里待著,風一吹,氣氛一到位,他對你有沒有意思,你自己對他是不是真感覺,不就全清楚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就當是測試唄。要是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你也能徹底死心;要是他去了……那你可得好好感受下自己的心跳了?!?/p>
摩天輪慢慢落地,座艙門“咔噠”一聲打開。朱沐韞拉著她走出去,回頭看她還在愣神,晃了晃她的胳膊:“怎么樣?敢不敢?就試這一次,成不成的,至少不后悔啊?!?/p>
江祈安望著遠處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的天際,心里亂糟糟的。逃課去小樹林?這也太大膽了??芍煦屙y的話又像根小羽毛,輕輕搔著她的心尖——或許,真的該做點什么,來確認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輕輕“嗯”了一聲。
晚風吹過,帶著游樂園里甜膩的香氣,好像連空氣里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