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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姐卻不管我的懵逼臉,眼淚說掉就掉:"警察同志,這是我弟弟有財,腦子不太好使,從小就愛撿垃圾..."
她偷偷掐了我一把,"快,跟警察叔叔說你是來撿瓶子的。"
我疼得差點(diǎn)叫出聲,總算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救我。
趕緊低下頭,學(xué)著傻子的樣子嘿嘿笑:"撿瓶子...賣錢...買肉包子。"
李隊皺著眉,墨鏡后的眼睛在我和曉姐之間來回打量。"你弟弟?"
"是啊是啊,"曉姐掏出手機(jī),翻出一張照片——不知道啥時候偷拍的我趴在柜臺上睡覺的照片,"你看,這是我們店的員工證,他昨天才來的..."
李隊沒看照片,視線落在我口袋上。那里鼓鼓囊囊的,學(xué)生證的形狀隱約可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
"他口袋里是什么?"李隊突然問道。
曉姐臉色一白,趕緊擋在我身前:"沒什么沒什么,就是幾個空瓶子的押金條..."她越說聲音越小,明顯底氣不足。
李隊冷笑一聲,突然朝我口袋伸過手來。我下意識后退一步,全身的毛都快豎起來了——這逼要是敢碰我,狗爺我今天就咬斷他的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巷口傳來一陣騷動,另一個警察跑過來說:"李隊!修車鋪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他手里舉著個證物袋,里面赫然是個燒得變形的游戲機(jī)!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游戲機(jī)吸引過去。
趙磊"哇"地一聲哭出來:"那是我的...不是我的錯...是他先打王爺爺?shù)?.."
趁這功夫,曉姐狠狠推了我一把,低聲說:"快跑!從后門回店里!"
我看了看李隊的背影,又看了看哭得跟殺豬似的趙磊,心里一橫,轉(zhuǎn)身就往后巷深處跑。腳底的傷口被扯得生疼,血順著腳趾縫往下滴,在地上留下一串模糊的血腳印。
跑過三個垃圾堆,拐了個彎,眼前豁然開朗——美術(shù)工作室的后門居然虛掩著。我想都沒想就推開門鉆進(jìn)去,反手把門插上。
里面是個小院子,種著幾盆半死不活的多肉植物,晾衣繩上掛著幾件白色連衣裙,風(fēng)一吹飄起來,像吊死鬼似的。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趕緊躲在一棵大梧桐樹后面。
樹底下放著個畫架,上面蓋著塊白布。我掀開白布一角,看見畫布上畫的正是這條巷子,角落里還有個小小的人影,一看就是偷偷畫我的林溪。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隊的聲音響起:"人呢?跑哪兒去了?"
我大氣不敢出,緊緊貼著樹干。
樹皮下的潮氣混著林溪晾著的裙子上的清香鉆進(jìn)鼻子,跟我身上的血腥味和垃圾味混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喵"一聲輕叫。我抬頭一看,那只在修車鋪見過的橘貓正蹲在樹杈上,歪著腦袋看我,右前爪的焦毛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在這里!"一個警察突然喊道。
腳步聲朝這邊跑來,我心一橫,掀開畫架上的白布裹在身上,一動不動地站在墻角。
橘貓突然從樹上跳下來,落在我腳邊,用沒受傷的爪子蹭我的褲腿。
李隊帶著人沖進(jìn)來,手電光掃來掃去。我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裹在白布下的手心全是汗。
當(dāng)狗的經(jīng)驗(yàn)告訴我,現(xiàn)在必須像塊石頭一樣,絕對不能動。
"沒人啊?"一個警察疑惑地說。
李隊沒說話,腳步聲慢慢靠近。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廉價的薄荷須后水味。白布突然被人掀開,李隊那張裝逼臉出現(xiàn)在我面前,墨鏡后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你在這兒干什么?"他冷冷地問。
我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突然想起曉姐剛才的話,咧開嘴露出個傻笑:"畫畫...學(xué)畫畫...我姐姐讓我來學(xué)畫畫..."
李隊皺著眉,視線落在我腳邊的橘貓身上。貓突然"喵"了一聲,跳起來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墨鏡。
李隊吃了一驚,后退一步。
趁這功夫,我又低下頭繼續(xù)裝傻:"貓貓...乖乖..."
"神經(jīng)病。"李隊低聲罵了句,轉(zhuǎn)身就走,"撤!"
警察們跟著離開,院子里又恢復(fù)了安靜。我長長松了口氣,腿一軟差點(diǎn)癱在地上。
橘貓蹭了蹭我的褲腿,叼著我的褲腳往工作室后門拽。
我跟著它來到后門,門居然沒鎖。推門進(jìn)去,是個畫室,到處都是畫架和顏料,墻上掛著各種各樣的畫。
最里面的畫架前,林溪正背對著我站著,手里拿著畫筆一動不動。
"那個...謝謝你的貓。"我撓了撓頭,覺得有點(diǎn)尷尬。
林溪慢慢轉(zhuǎn)過身,手里還握著畫筆。她今天沒穿白裙子,換了件鵝黃色的T恤,頭發(fā)扎成馬尾,露出纖細(xì)的脖子。
看見我渾身是泥和血,她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大大的。
"你受傷了!"她跑過來,拉起我的手就要往里面走,"快進(jìn)來,我?guī)湍闾幚硪幌隆?
她的手軟軟的,帶著股顏料的味道。我的臉突然發(fā)燙,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當(dāng)狗的時候跟母狗調(diào)情都沒這么緊張過!
"不用不用..."我想抽回手,卻被她抓得更緊。
林溪不由分說把我拉到一張桌子前坐下,轉(zhuǎn)身從柜子里拿出醫(yī)藥箱。
陽光從天窗照下來,落在她毛茸茸的發(fā)頂上,像撒了把金粉。她低著頭專注地找藥水,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眼瞼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的目光落在她手邊的畫板上,上面畫的正是剛才我躲在后巷的場景,連我按著口袋的動作都栩栩如生。
"你..."我剛要說話,院子里突然傳來橘貓的叫聲,接著是曉姐焦急的喊聲:"有財!有財你在哪兒?"
林溪抬起頭,朝我眨了眨眼,嘴角露出個甜甜的笑:"我去引開她,你從后門走。"
我愣愣地看著她跑出去的背影,手里還殘留著她手心的溫度。
窗外傳來她和曉姐說話的聲音,橘貓"喵"地叫了一聲,像是在嘲笑我這個傻狗。
我低頭看了看腳底的傷口,血已經(jīng)止住了。摸了摸口袋里的學(xué)生證,還是燙得厲害。
但不知怎么的,好像沒剛才那么燙手了。
也許當(dāng)人,也不是那么糟糕。
我嘿嘿笑了兩聲,推開后門溜了出去。
陽光正好照在巷口,晃得我睜不開眼。跑過街角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美術(shù)工作室的方向,林溪正站在門口朝我揮手,鵝黃色的身影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口袋里的學(xué)生證,突然不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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