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實驗臺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棠正調試顯微鏡，忽然感覺頭發(fā)被輕輕拽了一下——陸沉舟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她身后，指尖捏著根掉落的發(fā)絲，眼神專注得像在研究什么稀世樣本。

“別動?！彼吐曊f，另一只手拿著個小巧的玻璃皿，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頭發(fā)放進去，蓋上蓋子，還認真貼了個標簽：“蘇棠，2025.7.10?！?/p>

蘇棠被他逗笑了：“陸教授，收集我的頭發(fā)做什么？難道要研究‘蘇棠基因’？”

他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金絲眼鏡后的眼睛亮閃閃的：“你的一切都值得研究。”說著，他把那只玻璃皿放進恒溫箱最上層——那里已經(jīng)擺了一排類似的小瓶子，有的裝著她用過的筆芯，有的放著她隨口說好吃的餅干碎屑，甚至還有片她掉在地上的指甲蓋，被他像珍寶一樣收著。

“你這是……”蘇棠看著那排瓶子，又好氣又好笑，“快成我的‘遺物’展覽了?！?/p>

陸沉舟卻皺了眉，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許說這種話?！彼恼菩臏責幔瑤еc薄荷護手霜的味道，“你要和我一起活到很久以后，久到這些樣本都變成古董?！?/p>

蘇棠的心忽然軟得一塌糊涂。她知道他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背后，是怕失去的恐慌。她拉下他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吻了一下：“好，活到樣本變古董?！?/p>

傍晚陸沉舟回來時，手里捧著個巨大的玻璃罐，里面是層層疊疊的藍色繡球花，花瓣上還帶著水珠。他把罐子放在實驗臺中央，瞬間把冰冷的實驗室襯得像個小花園。

“今天路過花市，老板說這個叫‘無盡夏’?！彼叩剿磉?，從背后環(huán)住她，下巴擱在她肩上，“像你笑起來的樣子，能讓人忘了夏天有盡頭?！?/p>

蘇棠轉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耳尖又紅了。這人明明能對著全世界最頂尖的學者侃侃而談，說句情話卻比解量子方程還緊張。她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陸教授什么時候學會說情話了？是不是偷偷補課了？”

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咬了一下，眼神像只被順毛的大型犬：“不用補，想到你就會說了?！?/p>

晚上他們窩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看電影，是部老掉牙的科幻片。看到主角在宇宙飛船里相依為命時，陸沉舟忽然開口：“如果我們被困在太空里，只有一份氧氣，你猜我會怎么做？”

蘇棠故意逗他：“把我扔出去，自己活？”

他卻很認真地搖頭，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把氧氣給你，然后吻你到最后一秒?！彼D了頓，補充道，“不過不會有那一天的，我會造一艘永遠有氧氣的飛船，只載著你?！?/p>

蘇棠沒說話，只是往他懷里鉆了鉆。電影里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在外人眼里冷酷瘋批的男人，在她面前其實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會緊張，會笨拙，會把所有的溫柔和瘋狂都捧到她面前。

臨睡前陸沉舟給她吹頭發(fā)，吹風機的熱風呼呼地響，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fā)絲，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蠶絲?！懊魈旖o你帶糖醋小排?！彼鋈徽f，“你上次說食堂的做得不好吃，我讓家里的阿姨學了三天?！?/p>

“你怎么什么都記得？”蘇棠透過鏡子看他，眼里滿是笑意。

他關掉吹風機，彎腰在她頸后輕輕吻了一下，聲音低啞又清晰：“關于你的事，我從來不用刻意記?！?/p>

鏡子里的兩人靠得很近，他的眼神專注又溫柔，像盛滿了星光。蘇棠忽然覺得，這座被他稱為“保護”的實驗室，好像也沒那么像囚籠了。因為有他在的地方，再冰冷的儀器，再嚴密的高墻，都能變成藏著糖的角落。

就像現(xiàn)在，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室內是暖黃的燈光，他的指尖還殘留著她發(fā)間的香氣，一切都甜得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