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戀期的分離，連最沉靜的人都要在晨昏交替里數(shù)著日子煎熬。

宋念幾乎要感激這密不透風的日程——睜眼是會議室的桌子，閉眼是沉沉的睡意，像個發(fā)條擰到最緊的錫兵。若非如此，她真怕心底那點燎原的火星早就不管不顧地燒穿云層，一頭撲向LA的方向。

馬嘉祺的微信倒是殷勤。

會議間隙匆匆拍下的掠影、隨手框住的湛藍天空，那些瑣碎又滾燙的片段，悄悄填滿了她排練的間隙。

某個下午，中場休息的鈴聲剛落，宋念灌下半瓶水，喉結滾動間，手機屏幕倏地亮了。是馬嘉祺發(fā)來的一段視頻。

點開，是他在學術會議上做報告的樣子。

屏幕里，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裝裹著寬肩窄腰，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襯得那張本就英氣的臉，更添了幾分圣像般的疏離。指尖偶爾劃過投影屏，動作里漫著上位者不經(jīng)意的掌控力。

宋念的心臟猛地撞了下胸腔。

她最受不住馬嘉祺這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從前那些纏纏綿綿的夢里，他穿著正裝將她按在書桌前，指尖劃過襯衫紐扣時的溫度仿佛還留在皮膚上。

此刻隔著屏幕聽到那低沉的、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尾音，一股酥麻的電流兀自竄起，像藤蔓般纏上脊椎。

視頻放到一半，屏幕里鏡片后那道銳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萬水，精準地鎖住了她。

那身挺括的西裝不再是衣服，倒像是晴雨織就的牢籠，勒得她渾身血液都躁動地奔涌。

她慌忙按下暫停鍵，屏幕暗下去的瞬間，臉頰已燒得像片灼熱的晚霞。

偏偏這時，手機在汗?jié)竦恼菩奈宋苏饎悠饋?，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燙得她指尖微微發(fā)蜷。

宋念喂？

宋念清了清嗓子，想把聲音里那點顫巍巍的水汽擰干。

聽筒里傳來一聲低笑，慵懶的鼻音像羽毛搔過耳膜：

馬嘉祺備賽間隙……想我了？

那尾音拖得輕輕的，帶著砂紙般的顆粒感，直直碾過宋念的神經(jīng)末梢。

宋念……正背著詞呢

宋念下意識地攏了攏裙擺，布料貼著大腿內(nèi)側，忽然覺得有些難耐的癢。

馬嘉祺說謊

馬嘉祺的低笑像帶著小鉤子，搔刮在她最敏感的那根弦上。

馬嘉祺晚上視頻，等我

宋念也笑，尾音卻像淬了蜜的針，帶著點前所未有的、甜絲絲的固執(zhí)：

宋念我不要呀

她存了點拿喬的小心思。

她太清楚馬嘉祺打視頻時的光景了，屏幕那頭他一定慵懶陷在陰影里的輪廓，領口松垮垮泄露出的線條，大臂勃發(fā)的肌肉起伏，還有那目光，隔著冰冷的屏幕也能燒過來，帶著剝開糖紙般赤裸的審視。

更別提那些每個音節(jié)都裹著情欲顆粒的耳語，那氛圍稠得化不開，沉甸甸的，能把人溺斃在無聲的電流里。

宋念就是想吊著他，像只剛學會使壞的幼鹿，故意把獵人刀尖上的蜜糖舔遠一寸。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那點微薄的意志力在他隔著屏幕投來的目光里，脆弱得像春日河面的薄冰。只要視頻接通，定會重蹈車里那個幾乎掠奪盡她所有氧氣的吻的覆轍。

馬嘉祺真不要？

馬嘉祺的聲音拖長了調(diào)子，像羽毛慢悠悠掃過耳廓。

宋念說了不要就……

話音未落，會議室厚重的門外炸開同學們嬉鬧的喧嘩，塑料袋摩擦的窸窣聲浪般涌近。

她心尖一跳，像被撞破了秘密，手指飛快戳向掛斷鍵。

宋念他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