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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兩天兩夜的雪終于停了下來,晚霞布滿天空,瑰麗得像是回憶里的舊日.
邊昭虞蜷縮在窗邊的單人沙發(fā)上,膝蓋抵著胸口,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
父母車禍離世的消息像一把鈍刀,日日夜夜在她的心臟上來回切割,最痛的是,她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邊伯賢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邊伯賢“昭昭,我可以進來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將臉更深地埋進膝蓋之間.
門還是被輕輕推開了,邊伯賢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走了進來,燕麥和南瓜混合的甜香在房間里彌漫開來。他穿著灰色毛衣,臉上大概是沒休息好的緣故,氣色有些不好.
邊伯賢“你中午又沒有吃飯.”
邊伯賢在她身邊蹲下,將粥放在一旁的小茶幾上:
邊伯賢“我煮了你最喜歡的燕麥南瓜粥.”
邊昭虞搖了搖頭,聲音沙?。?/p>
邊昭虞“我不餓.”
事實上,她已經(jīng)三天幾乎沒有進食,只是偶爾被邊伯賢強迫著喝幾口水.
胃里空蕩蕩的感覺反而讓她好受些,仿佛身體上的痛苦能稍微緩解心里的煎熬.
邊伯賢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撫過邊昭虞頭發(fā),給她找過心理醫(yī)生,這才知道,自從知道父母車禍離世,她睡眠一直不好,給開了安眠藥這才能安穩(wěn)入睡.
邊伯賢“昭虞,你不能這樣下去.”
邊伯賢的聲音很輕,安慰她:
邊伯賢“爸媽不會想看到你這樣.”
邊昭虞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聲音里帶著壓抑的哭腔:
邊昭虞“但他們看不到了,不是嗎?他們永遠(yuǎn)都看不到了……”
邊伯賢深吸一口氣,突然站起身:
邊伯賢“去換衣服,我們出門.”
邊昭虞終于抬起頭,眼睛里滿是困惑:
邊昭虞“什么?”
邊伯賢“帶你出門散散心,再待下去,昭昭就要變成小蘑菇了.”
邊伯賢叮囑她:
邊伯賢“穿厚一點,外面雪剛停,還很冷.”
半小時后,邊昭虞不情不愿地坐進了邊伯賢的車?yán)?。她裹著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絨服,圍巾,帽子,被邊伯賢裹得跟只小企鵝.
邊伯賢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至少她愿意出門了,這是個開始.
……
車子駛過積雪覆蓋的道路,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
邊昭虞靠在車窗上,沉默地看著外面飛速后退的雪景.
邊伯賢“記得我們小時候經(jīng)常去的那片海嗎?”
邊伯賢突然開口:
邊伯賢“每次去都興奮得不得了,非要我陪你在沙灘上撿貝殼.”
邊昭虞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但沒有說話.
邊伯賢“有一次你撿到一個特別漂亮的紫色貝殼,高興得又蹦又跳,結(jié)果不小心摔了一跤,貝殼碎了.”
邊伯賢繼續(xù)道,聲音里帶著溫柔的笑意:
邊伯賢“你哭得驚天動地,父親花了一下午時間,終于在海邊小店里找到一個差不多的給你.”
邊昭虞,那段記憶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赣H蹲在她面前,神秘兮兮地從背后拿出那個替代的貝殼,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
龍?zhí)?/a>“看,魔法貝殼!它自己長好了!”
邊伯賢輕聲道:
邊伯賢“昭昭,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因為他們的離開而放棄自己的生活.”
車子在海邊停下時,太陽已經(jīng)西沉,但余暉依然將雪白的沙灘染成了金色.
他們沿著海灘慢慢走著,腳下的積雪發(fā)出輕微的響聲.
邊昭虞的腳步起初很沉重,但隨著海風(fēng)的吹拂,帶著咸濕的氣息.
她緊繃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這里和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遠(yuǎn)處嶙峋的礁石,蜿蜒的木棧道,甚至連那家賣貝殼紀(jì)念品的小店都還在.
邊伯賢突然說:
邊伯賢“自從你失蹤之后,他們每年都會來這買貝殼風(fēng)鈴,就掛在客廳的窗前.”
邊昭虞的腳步頓住了,眼淚突然涌出眼眶。她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邊伯賢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邊伯賢“哭出來吧,昭昭。不要憋在心里.”
邊昭虞終于控制不住,撲在哥哥懷里放聲大哭.
邊伯賢緊緊抱住她,任由她的淚水浸濕自己的衣襟.
海風(fēng)裹挾著妹妹的哭聲飄向遠(yuǎn)方,仿佛要將這份悲痛帶離她的心.
邊昭虞抽泣著說:
邊昭虞“我好想他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
邊伯賢輕撫她的后背:
邊伯賢“我知道,但我們要帶著他們的愛繼續(xù)生活下去,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紀(jì)念.”
他們在海邊待到太陽完全落山,邊昭虞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用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邊伯賢“昭昭,那些回憶是珍貴的,它們是你的一部分。痛苦會慢慢減輕,但愛永遠(yuǎn)不會消失.”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邊伯賢牽起她的手:
邊伯賢“來吧,我?guī)闳€地方.”
他們沿著海灘繼續(xù)前行,來到一塊平坦的沙灘.
邊伯賢從口袋里掏出幾個貝殼——和當(dāng)年父親給她的‘魔法貝殼’一模一樣.
邊伯賢“我每年都會來這里.”
他蹲下身,在沙灘上挖了一個小坑:
邊伯賢“把這些貝殼放進去,就像給他們寫信一樣.”
他將貝殼輕輕放入坑中,然后看向邊昭虞:
邊伯賢“今年,我們一起寫好嗎?”
邊昭虞跪坐在沙灘上,淚水再次涌出,但這次不再是因為痛苦.
她接過哥哥遞來的貝殼,用手指在上面寫下“我想你們”,然后將它放入坑中,他們一起用沙子將貝殼輕輕掩埋.
邊昭虞看著最后一縷陽光消失在海平面下,星星開始在天幕上閃爍。她感到心中那塊沉重的石頭似乎輕了一些.
痛苦還在,但不再那么窒息;思念依舊,但不再那么尖銳.
回去的路上,她主動開口了:
邊昭虞“哥哥…謝謝你.”
邊伯賢側(cè)頭看她,嘴角微微上揚:
邊伯賢“餓了嗎?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的餐廳.”
邊昭虞輕輕點了點頭——這是三天來她第一次感到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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