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安站在房間的窗邊,手指間旋轉(zhuǎn)著他最新改造的懷表,銅質(zhì)表殼上刻滿了細密的符文,透過玻璃表蓋,能看到內(nèi)部精密的齒輪結(jié)構(gòu)與懸浮其中的微型魔法陣完美結(jié)合,這是他第十七次嘗試將傳統(tǒng)魔法與現(xiàn)代機械融合的產(chǎn)物。
"又失敗了…"他嘆了口氣,拇指按下表冠。懷表發(fā)出刺眼的藍光,隨后"砰"地一聲噴出一團煙霧,幾顆小齒輪彈射出來,擦過林澤安的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轉(zhuǎn)過身,門邊靠著一個女孩,清秀的臉上帶著嘲弄,“這不是林家瘋掉的大少爺嗎,又在做你的小玩具呢?”她提著裙擺走了兩步就不愿再往里走,“真惡心…”她嫌惡的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碎零件。
林澤安沒有理會她,摸了摸臉上的血痕,“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就出去吧,”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女孩微瞇了下眼,抬腳走到林澤安面前,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終于知道爸爸媽媽寧愿讓我這個女兒當繼承人,也不愿意讓長子當了,你這個怪胎…異類!”
“林淑檸你夠了!”他一把推開她,臉漲得通紅,每一根血管都在太陽穴上暴突跳動,林澤安扯住她手臂拽到自己面前,不顧林淑檸的掙扎和叫罵,一字一句道:“怎么?你就不是嗎,你和我流著的是同樣的血,只是你不想承認自己是我這樣的怪胎罷了!父母那一輩瞞著騙著哄著我們,難道我們是傻子嗎?!自己的身體能力變化也不承認嗎!”他突然輕聲著,卻分外冷漠:“妹妹…別自欺欺人了,你也是個…怪、胎…”
她不知道林澤安是怎樣走出去的,也忘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臥室的,只記得自己那晚哭的昏天暗地,“為什么…為什么…”林淑檸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抽泣,猛的一握拳,桌子上的玻璃杯便碎了…
在她七歲那年,和林澤安還有一位名媛的女兒玩時,不小心失手打碎了個杯子,把那小女孩的胳膊劃出了條小口子,她媽媽當時硬要討要個說法,林淑檸的母親賀南枝不知為何,很潦草的拿了五萬塊錢就過去了,雖然兄妹倆從小看父母拿錢解決很多亂事,但這一次,賀南枝直接和他們的父親林北利帶著他們出了國,一待就是三年。
他們都知道原因,因為他們都看到了林淑檸沒有碰到玻璃杯,只是在半空中劃了一下。
后來她被關(guān)了禁閉,父母讓他們誰也不要提起,這件事是非常人不能理解的,是林北利親口說自己的孩子是怪物,要乖乖聽話,不打聽這一系列的事,就當作什么也沒發(fā)生,林淑檸從那一刻認為這是晦氣的,從小父母就對自己百依百順,喜歡的娃娃十幾萬元說買就買,喜歡鋼琴就學,他們甚至沒對自己說一句重話,可就因為這件事,父母對自己態(tài)度大變,不僅時常關(guān)自己禁閉,還對自己動手,她有些痛恨自己非比尋常的能力??伞譂砂膊煌?。
他就好似善于挑釁父母,被毒打,被關(guān)地下室,但依然用自己的微弱的法術(shù)搞他的研究,林淑檸一開始勸過他,但最后無濟于事,于是兄妹處處挖苦,再無曾經(jīng)的溫暖。
“咚咚咚”一陣響聲從窗外傳來,林淑檸揉了揉哭紅的眼睛,把腦袋從被子里探出來,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把她的魂嚇飛了,“啊啊?。?!什么??!該死!走開??!”一個女人趴在她的窗邊,用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林淑檸慌亂的跳下床,腿軟的使不上勁。
那女人打開窗戶,把頭歪了歪,跳在了地毯上,“喂,停下,”她的聲音很好聽,帶了點銳利,林淑檸哭喊的像快死了,只恨平時對林澤安態(tài)度太差,以至于他見死不救。
就在這時,林澤安一腳踹開門,看到自己的妹妹詭異的表情,抬頭的瞬間他就后悔自己今天進這個門。
他的面前懸浮著一把小刀,只差幾厘米就會刺進眼睛里,“別…阿姨不、姐姐…有事兒好商量,”林淑檸一下子撲到他身后,用哭腔道:“我不認識她…救我!”林澤安把她往后扯了扯,“把刀放下,”他一步一步帶著林淑檸往后躲。
那女人一步步逼近收了刀,林淑檸一把抓在門把上,猛的一推。
?
她緩緩轉(zhuǎn)過頭,雙眼帶著慘淡的光,“我們該死了…”
?
林澤安滿臉的不可置信,但看著她視死如歸的神情,“你到底要干嘛啊!要錢是嗎,幾百萬還是幾千萬我都給,”她一挑眉,散漫的走到他們面前,林淑檸后背抵著門,不停閃躲她的目光。
“真是漂亮的紫色眼睛,和你們媽媽真像,做事風格也像,行為也像,”她低沉的聲音帶了絲冷意,“我喜歡紫色,把你們的眼睛送給我吧?”
“行了黛老師,校長說了不讓你嚇準入學學生,怎么還這樣,”一個約莫二十六七的男人不知何時進來的,正慵懶的側(cè)躺在林淑檸的床上,一只手支住頭,另一只手在空中浮動,在修復她魔力失控打碎的杯子。
他的聲音像被陽光曬透的亞麻襯衫,松松垮垮地掛在聲線上,帶著午后三點特有的那種漫不經(jīng)心,每個字都像剛睡醒的貓,拖著長長的尾音,在空氣里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房間里只有透進來的月光,林澤安一把打開燈,看清了面前的兩人,名為黛老師的女性,正側(cè)頭看著床上的人。
五官生得極標致,眉如遠山舒展開來,不畫而濃;眼尾微微上揚,睫毛濃密如鴉羽,襯得眸子清亮如星子,鼻梁高而挺拔,線條利落,添了幾分英氣;唇形飽滿,不點而朱,笑起來時唇角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明艷又大方 ,骨相極好,下頜線清晰流暢,脖頸修長如天鵝,襯得整個人挺拔又舒展。皮膚瑩潤如玉,透著健康的光澤,明媚熱烈,自帶一股颯爽的底氣。
是個極為漂亮的女人。
床上的男人毫不掩飾的朝她投去曖昧眼神,他的眉眼生得疏淡,睫毛垂下來在眼瞼投下淺灰的陰翳,鼻梁高而直,嘴唇偏薄,嘴角像似天然上揚,不說話時也像噙著個似有若無的笑,讓人想起曬飽太陽的狐貍,脖頸線條流暢地沒入寬松的衣領(lǐng),鎖骨凹陷處盛著些漫不經(jīng)心的陰影,手指骨節(jié)分明,卻總懶散地半蜷著,琥珀色瞳孔里浮動的困意,比任何刻意的深情都來得蠱惑人心。
兩個人眉目傳情,像忘記了還在角落蜷縮著的少年。
“咳…”林澤安輕咳一聲,兩人才轉(zhuǎn)過身,“抱歉,我們這次來有點失禮了,望你們海涵,我叫江凌,她是黛雅,這次登門的目的是為了給你們發(fā)送入學通知書,”江凌從床上下來,走到他們面前,神色認真道。
林淑檸感覺到他們特別莫名其妙,“什么入學遍知書?”黛雅輕笑了一下,完全沒有了剛才那副仿佛要把人吃掉的恐怖,“林澤安少爺、林淑檸小姐,格爾利特異能學校歡迎你們的加入,”江凌攬過兩人的肩膀,“別這么看我們啊~這么好的家族后裔有兩個真是有招名聲?!?/p>
“什么意思?”林澤安冷冷的看著他,“你們爸爸媽媽當年可是我們學校很優(yōu)秀的學生呢,畢業(yè)后還在我們學校教了幾年書,還是我和黛雅的老師,后來他們因個人原因和格爾利特徹底劃分開,”他眼底流露出一絲可惜,“不過沒事了,有你們在一定可以再創(chuàng)輝煌的!”江凌彎了彎嘴角。
其實林淑檸并不是很意外,她曾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去了賀南枝的隱藏書房,法式復古風的書籍擺滿書柜,其中就有一個木制盒子,里面躺著“格爾利特入學通知書,”還有一堆她看不懂的咒文,今天這樣的局面,無疑是打破了多年來壓在心底的秘密。
林澤安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那…我們?”“你們父母那邊學校派人去了,我們今晚就走,快收拾行李,”黛雅打量了一下這個三層別墅,“最好輕裝出行?!?/p>
林澤安心情有些激動,他終于有了實現(xiàn)自己這么多年來愿望的歸處。
大概一個小時,兩人收拾好行李,跟著他們下了樓,“這種大別墅最該死了,走半天跟逛商場一樣,”黛雅抱怨著,江凌勾了勾唇,“那是你沒有,”“搞得像你有一樣。”
突然林淑檸像似想起了什么,猶豫著開口:“那個…學校可以帶寵物嗎?”
黛雅回頭看了她一眼,“學校禁止帶大型犬科類、爬行動物、猛禽、兇殘食肉類動物,”林淑檸著重思考了一下最后一條,“貓算嗎?”
……
“不算?!?/p>
“等我一下,”林淑檸跑到二樓,二十分鐘后拖著一個行李箱和一個貓包下來,黛雅欲言又止,看著她本人自己的行李箱都大的要死,江凌笑瞇瞇的看著,“算了,走吧,”“等等黛老師,”林淑檸眨著紫羅蘭色的眼眸,在燈光下透著淺淺的銀輝,“好重啊,有點拿不動了,可以幫幫我嗎?”
黛雅盯了她三秒,上去從貓包的洞里摸了一下那只純黑色拿破侖,小貓輕輕的哼唧了一聲,拿毛絨絨的腦袋蹭了下她的手指,嘆了口氣,拿過貓的行李,“小東西,你給你主人討到了一個免拿行李的獎勵。”
小時候她經(jīng)常給父母和哥哥撒嬌,想要的就都能得到,現(xiàn)在偶爾用用看起來也行,只不過她實在對林澤安說不了軟話,可她又不想自己拿行李,她看了一眼林澤安,他也正在看自己。
“幫我拿拿唄,”
“不,”
“拿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不,”
“哥,一會…”
林澤安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給她拿上了行李,“這個學校在哪里,我們要怎么去?”他問道。
“海上,坐船,”黛雅回道,和江凌在房門前停下來,“怎么了?”林淑檸不解的看著退到他們身后的兩人。
江凌瞇著眼睛笑道:“你們先開門,看看我們怎么去坐船,”林淑檸只覺得他笑的很危險,但為了自己的顏面一把推開了門,林澤安跟在她身后,門外的場景嚇的兩人差點叫出來。
“這…這是什么東西…”林淑檸一下子閃回黛雅身后,門外平地上正站著兩只通體灰黑色的不知名生物,看起來約兩米左右,它的頭似馬嘴似鷹,身上有一對像蝙蝠一樣的翅膀,只不過比蝙蝠的精致很多,四肢看起來像是虎,強勁有力,尾巴長而細,快到尖端有一排排細小的刺。
“這什么?縫合怪啊…”林淑檸小聲朝江凌問道,“一種很溫順的飛行坐騎,琥麟,”江凌輕輕推了她一把,“去和它們打個招呼,胸口有撮白毛的是娜娜,另一匹是梨梨,去呀,它們很好相處的,”江凌笑看著她,她咽了咽唾沫,腿直抖,這種大型動物的面前壓迫感太大了,“我、我該怎么做?”“真誠的友好,可以輕輕摸摸它。”
那匹叫娜娜的琥麟俯下身嗅了嗅,喉嚨里發(fā)出類似于低吼的聲音,林淑檸前進一步后退三步,“不行不行,它看起來就不喜歡我…它會咬死我的,”黛雅拍了拍她的頭發(fā),笑了一聲道:“頭發(fā)染的挺好看,”回歸正題道,“琥麟的呼吸道有些特別,它在聞東西時就會發(fā)出這種聲音,并不是對你進行危脅,好了我們快走吧,”說完拉著她走到娜娜面前,拍了拍它的前腿,它立馬俯了下去,黛雅利落的坐上去,示意林淑檸也上來。
“你們來的時候就是坐這個東西嗎?”林淑檸瞥了一眼也在一旁猶豫的林澤安,“對,很安全的,上來,”黛雅催促道,“你哥都上去了,你抱緊我就好了?!?/p>
她一咬牙,爬坐了上去,抓著黛雅的衣服,“勸你最好抱緊,不然掉下去了可不負責,”她笑著摸了摸娜娜的腦袋,“我們走娜娜,”那匹琥麟站起來,邊跑邊扇動翅膀,騰空而起,兩匹琥麟上幾乎同時發(fā)出驚叫,“??!我去!我不坐了讓我下去!”林淑檸死死抱著她的腰,大喊著:“我們這樣不會被人看到嗎?”
“從我們來到你們出門,全程有隱形系統(tǒng),除了老師和學生,一般人看不到我們的,”江凌漫不經(jīng)心道,“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就到了,天上是不是很冷,”幾個人都沒功夫和他聊天,林澤安突然發(fā)問:“我們的行李呢?”“后面。”
他們的行李全飄在他們身后,“好詭異,”林淑檸咬著牙,跟著這縫合怪在天空中飛著。
“下面是我們的船嗎?”大約四五十分鐘后,他們來到了碼頭,與此同時,有不少學生和老師從琥麟身上下來,“是的,抓緊了,”黛雅回道,娜娜瞬間就猛沖下去。
林澤安看著行李落在地上,把自己和林淑檸的拿起來,問道:“我們現(xiàn)在上船嗎?”“是的,走吧,”江凌帶著他們上了輪船,不少學生在互相變幻著魔法玩,幾十只琥麟飛在海面上,場境特別壯觀。
林淑檸站在輪船邊,把貓包放在船上,俯視著海面,法式長裙上的珍珠撞在船壁上,淡金色長發(fā)隨著海風飄揚,發(fā)稍帶著自然的波浪,瞳色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紫水晶的透明銳利感。
她的視線被一個人吸引,“那個女的…紫眼睛?”不遠處有個女生,也在俯視海面,及腰黑發(fā)如瀑布垂落,霧靄紫虹膜,在光線下呈現(xiàn)星河般的漸變色,佩戴著半框銀鏈眼鏡,身著黑色襯衫,身形修長挺拔,右腰側(cè)別著把槍。
林淑檸突然來了興趣,她緩慢的走到這個女生面前,姿態(tài)要多傲慢有多傲慢,“你好,我是林淑檸,”她轉(zhuǎn)過頭,打量了一下林淑檸,挑了下眉,“文禾,有事嗎?”
“你不知道我是誰啊,我爸爸是林北利,在巴黎很有名的,”她對文禾的反應不太滿意,換作是別人恨不得貼自己臉上吹捧自己,反應這么平靜的這個人是第一個,真是掉價,林淑檸心里默默的想著,文禾微瞇了下眼,“知道,所以呢?”
林淑檸有些氣憤的瞪大眼,“知道你反應就…就這么冷靜!我和你這種人說話算你天大的榮幸!你還敢用這種態(tài)度和我說話…”她瞪了文禾一眼,立馬轉(zhuǎn)身走掉了。
真討厭…和林澤安一樣冷冰冰的,這種人好可惡??!林淑檸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在心里把林澤安也罵了一遍。
文禾站在原地,冰冷的眸子望著她的背影,眼鏡反光遮住眼底的深意,“林淑檸,”她的聲音低沉而清澈。
“嗯?”林淑檸回頭看去,文禾把槍掏出來對準她,手指扣在板機上,她慌了神,“干什么!不就是說了你幾句至于嗎!你要干嘛啊…”槍不是擺飾…她也是真想殺人,“嗒”的一聲,子彈飛向了她的眼睛,林淑檸壓根看不清也反應不過來;還沒入學就死了,我是第一個,她閉著眼來不及躲,就感覺一陣氣流沖向她的臉,“完了…”
“停下!”
氣流消失了,周圍發(fā)出各種聲音,有議論聲驚呼聲,此起彼伏,沒有想象中的疼痛,林淑檸緩緩睜開眼,自己面前有一層透著白的屏障,而子彈就停在這個屏障的五毫米處。
文禾走過來,隔著屏障輕聲道:“歡迎來到格爾利特,無用的失敗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