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亮嚴霧眠就收拾好行李。
林只初的車停在樓下,引擎都沒敢熄火。
林只初“真不等你哥送嗎?!?/p>
林只初幫她把箱子塞進后備箱,看她眼底的青黑,語氣里帶著心疼。
嚴霧眠拉開車門坐進去,聲音啞得很。
嚴霧眠“他來了又該勸我,沒必要。”
車剛駛出小區(qū),她就把手機調(diào)成了飛行模式。
后視鏡里,那棟亮著零星燈光的公寓樓越來越小,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夢。
《褶皺》的劇組在城郊影視基地,偏僻得很,手機信號時斷時續(xù)。
嚴霧眠一進組就把自己泡在劇本里,走位,對詞,琢磨情緒。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耗在片場。
劉耀文看她連飯都顧不上吃,常提著保溫桶往她休息室跑。
劉耀文“蘇導說這場戲要拍三天夜戲。”
劉耀文“你再不吃飯,等會兒鏡頭里該脫相了?!?/p>
嚴霧眠扒著米飯,含糊不清地說。
嚴霧眠“脫相才好,符合角色狀態(tài)?!?/p>
嚴霧眠“你這是跟自己較勁呢。”
劉耀文把筷子塞給她。
劉耀文“馬嘉祺的事…”
嚴霧眠“別提他。”
嚴霧眠打斷他,眼神冷了下來。
劉耀文識趣地閉了嘴,用手在嘴巴旁邊比劃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然后默默幫她剝了個雞蛋。
劇組的日子過得單調(diào)又充實。
嚴霧眠幾乎快要忘了外界的紛紛擾擾,直到那場吻戲。
劇本里寫的是雨夜告別。
男主角攥著女主角的手腕,在巷口路燈下吻得又急又兇。
帶著少年人孤注一擲的沖動。
蘇清允拿著喇叭喊開機,場務拉來灑水車,細密的雨絲立刻把鏡頭前的世界淋得模糊。
嚴霧眠站在巷尾,白襯衫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臉色蒼白得像隨時會碎掉。
劉耀文從陰影里走出來,眼底帶著劇本里寫的執(zhí)拗和痛苦。
他一步步逼近,直到兩人鼻尖相抵。
蘇青允“卡!眼神再狠一點!”
蘇清允在監(jiān)視器后面喊。
蘇青允“劉耀文,你是怕失去她,不是求她留下?!?/p>
劉耀文深吸一口氣,再次靠近。
這次他攥住嚴霧眠手腕的力道重了些,帶著不容掙脫的意味。
嚴霧眠抬眼,睫毛上掛著水珠,眼神里是角色該有的茫然和抗拒。
就在劉耀文的唇快要碰到她的瞬間,她忽然渾身一僵。
不是因為戲,是因為余光瞥見了片場角落。
馬嘉祺站在那里,黑色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身后跟著一群制片方,蘇清允都親自陪著,腰彎得像根弓。
他手里沒拿傘,雨絲打在他頭發(fā)上,水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淌。
眼神卻像淬了冰,牢牢釘在她和劉耀文身上。
蘇青允“Action!”
蘇清允的聲音帶著顫。
劉耀文的吻落下來時,嚴霧眠的腦子是懵的。
她能感覺到對方克制的力道,能聽到雨落在傘上的噼啪聲。
可所有感官都被角落里那道視線攫住了。
馬嘉祺就那么站著,面無表情。
可攥緊的拳頭上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壓到極致的情緒。
一吻結(jié)束,嚴霧眠猛地推開劉耀文,胸口劇烈起伏著。
分不清是角色的情緒,還是自己的。
蘇青允“卡!過了!”
蘇清允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
劉耀文剛想跟她說句什么,就見她徑直往角落走。
他順著她的方向看去,心臟猛地一縮。
嚴霧眠在馬嘉祺面前站定,雨水順著發(fā)梢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嚴霧眠“馬總來探班?”
她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仿佛只是在跟一個普通投資商打招呼。
馬嘉祺沒說話,視線掃過她被吻得發(fā)紅的唇,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忽然抬手,用指腹擦過她唇角的水珠。
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馬嘉祺“跟我來?!?/p>
他轉(zhuǎn)身就走,語氣里的冰碴子能把人割傷。
嚴霧眠站在原地沒動。
劉耀文快步走過來,往她身前站了站,對著馬嘉祺的背影說。
劉耀文“馬老師,我們還有場補拍…”
馬嘉祺“讓開?!?/p>
馬嘉祺頭都沒回,兩個字砸過來。
劉耀文攥緊了拳頭,剛想再說點什么,被嚴霧眠拉住了胳膊。
嚴霧眠“我去去就回?!?/p>
她低聲說,然后松開他的手,一步步跟上馬嘉祺的腳步。
制片方趕緊遞上傘,被馬嘉祺揮手打開。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雨里,黑色風衣和白色襯衫的身影。
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像一幅張力十足的畫。
走到保姆車旁,馬嘉祺拉開后座車門,語氣是命令。
馬嘉祺“進去?!?/p>
嚴霧眠彎腰坐進去,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雨聲和窺探的目光。
車廂里彌漫著他身上慣有的雪松味,混著淡淡的雨水氣,壓得人喘不過氣。
馬嘉祺跟著坐進來,長腿交疊,視線像掃描儀一樣在她身上掃過。
馬嘉祺“躲得挺遠?!?/p>
嚴霧眠“劇組在這,我能去哪?!?/p>
嚴霧眠看著窗外,雨刷器來回擺動,把外面的世界攪得一片模糊。
馬嘉祺“手機為什么關機?!?/p>
嚴霧眠“山里沒信號?!?/p>
馬嘉祺“劉耀文的吻技怎么樣?!?/p>
他忽然問,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嚴霧眠的肩膀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沒回答。
馬嘉祺忽然傾身靠近,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耳廓。
馬嘉祺“需要我教你怎么演吻戲嗎?!?/p>
馬嘉祺“嗯?”
他的手扣住她的后頸,力道不大,卻讓她動彈不得。
嚴霧眠“馬嘉祺?!?/p>
嚴霧眠終于轉(zhuǎn)過頭看他,眼神里帶著疲憊。
嚴霧眠“你到底想干什么?!?/p>
馬嘉祺“我想干什么?”
他笑了,指腹摩挲著她的耳垂,那里還帶著雨水的涼意。
馬嘉祺“我想讓你記住,誰才是能碰你的人?!?/p>
他的吻帶著雨水的濕冷落下來,比劉耀文剛才的吻要霸道得多。
帶著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仿佛要在她唇齒間刻下自己的印記。
嚴霧眠閉著眼,睫毛上的水珠滾下來,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
她沒有推他,也沒有回應,像一尊任人擺布的瓷娃娃。
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馬嘉祺才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聲音粗啞。
馬嘉祺“嚴霧眠,看著我?!?/p>
她緩緩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甚至帶著點疏離。
馬嘉祺“這場戲,你打算演到什么時候?!?/p>
他問。
嚴霧眠沉默了很久,輕輕掙開他的手,攏了攏被雨打濕的襯衫。
嚴霧眠“馬總要是沒別的事,我該回去拍戲了?!?/p>
她推開車門,剛要下去,就聽見身后傳來他的聲音。
馬嘉祺“今晚收工,我在這兒等你?!?/p>
語氣里的篤定,像是在宣布一個不容更改的事實。
嚴霧眠的腳步頓了頓,沒回頭,一步步走進雨里。
劉耀文在片場門口等她,手里拿著條干毛巾。
劉耀文“他沒為難你吧?!?/p>
嚴霧眠接過毛巾擦著頭發(fā),笑了笑。
嚴霧眠“為難我干什么,我們只是合作關系?!?/p>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剛才在車里,當他的吻落下來時。
她心里那點被強行壓下去的波瀾,又悄悄翻涌了起來。
這場戲,好像真的越來越難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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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