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殘夢

他們在吃飯的時候，就在討論這個轉(zhuǎn)校生，他是隔壁學(xué)校十惡不赦的混混，家里又有錢，他們不敢多看一眼，免得自己受到麻煩。

　　顧思憂看著桌子上的食物，不知情的他看向自己的這個同桌，穆昭陽攤了攤手，表明反正不是自己給的，他想起來了，在他們?nèi)ヮI(lǐng)書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送來的，說道：“新同學(xué)，是一個女孩子送來的，我看樣子應(yīng)該不是我們班上的?！?/p>

　　顧思憂皺了皺眉，看著這些油膩的東西絲毫沒有胃口，讓他有些反胃。

　　穆昭陽看他有些不悅，笑著說道：“那個女孩子看起來長的不錯，是不是你認(rèn)識的人??？那個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穆昭陽，很高興認(rèn)識你新同學(xué)?！?/p>

　　“我不吃早餐。我也很高興認(rèn)識你，我叫顧思憂”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還有些餓的穆昭陽眼睛發(fā)亮，嘗試開口說道：“那……我可以吃嗎？顧思憂同學(xué)”

　　“你拿去吧”他反手推給他，把堆放在桌子上的書放在桌子腳底下，有些書放在書包里。他沒有注意穆昭陽說的那句：“得嘞哥”，他把書包里面僅有的游戲機和手機放在抽屜里面，把書放進(jìn)書包里，直接隨手掛在椅子背后。

　　簡直就是一筆帶過。

　　陸眠往后打開書包拿書，不經(jīng)意看到后面那個人，發(fā)現(xiàn)他的桌子上空空如也，他還是趴著桌子上，難道在睡覺嗎？

　　他晚上是沒有睡好嗎？

　　她沒有想很多，也沒有去打探這個同學(xué)的消息，午餐之前的時間她都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

　　高二一班的物理課老師，大家都叫他老程，因為年齡大了，又懶惰一點，所以就有了一個新稱呼：“程老頭”，這節(jié)課他依然沒有講很多，大多數(shù)時間讓同學(xué)們自己看著辦，俞娜聽后很開心，給人傳紙條聊天，不亦樂乎。

　　后面的顧思憂前面有在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聽課。后面聽見這么一說，則是埋頭玩著手機，有時候抬頭看看黑板，活動一下骨頭。

　　穆昭陽也是看了過來，看著顧思憂玩手機，憨笑起來，顧思憂聽見之后關(guān)掉手機直接睡覺。

　　他討厭自己在玩游戲的時候被人打擾，無論是誰。

　　穆昭陽悻悻然，慢慢挪回自己的位置上，無聊作畫，畫了一個豬頭。

　　“叮嚀……”午餐鈴聲響起，俞娜沒有絲毫猶豫，立馬沖出自己的位置，去前面拉陸眠一起跑。

　　陸眠體質(zhì)一直都不好，俞娜也是知道的，所以俞娜也會放下速度，與她不快不慢地走。

　　中晚餐都是按低從高的順序舀飯。高一學(xué)弟學(xué)妹們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舀到中午飯了，他們高二可以很快舀到飯。

　　顧思憂倒是不慌不忙地從教室出來，高出同齡人的身高，惹得許多男女都往他看去。穆昭陽看見了他，從已經(jīng)快要進(jìn)去的地方回到他的身邊，對他笑了笑。

　　她們搶了一個好位置，可以馬上舀到飯，俞娜真的太開心了！這次跑快了，終于不用排隊了。

　　陸眠站得筆直，像一棵小白楊，即便周圍有些嘈雜，她也乖乖地自行排隊，眼神平靜。俞娜可站著不老實，像個好奇寶寶一樣，腦袋東轉(zhuǎn)轉(zhuǎn)西看看。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個人身上，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原來是那個討厭鬼——穆昭陽。只見穆昭陽正朝著她們這邊走來，還熱情地抬手向她們打招呼。

　　俞娜見狀，立刻傲嬌地轉(zhuǎn)過頭去，當(dāng)做沒有看見，就好像穆昭陽是空氣一般。穆昭陽見此，不禁疑惑地蹙了蹙眉，臉上露出一絲不解和尷尬，他撓了撓頭，還是繼續(xù)朝著她們的方向走來。

　　俞娜先打完飯，她站在一邊，等著陸眠打完。

　　每一次的位置他們都選擇在最里面的，理由很簡單，夏天時里面的位置不是很熱，并且還挺涼快，還有窗戶，可以近距離去觸碰外面的植物。

　　余娜和陸眠并排走著，步伐輕盈，頭發(fā)隨著風(fēng)飄動著，青春洋溢之氣鋪面而來。

　　陸眠吃飯總是小口小口地吃，這樣一來，時間花費了但是沒有吃多少，余娜不知說了多少次，讓她吃快一點，吃多一點。

　　今天的她依然如此，吃完幾口便沒有再吃了，余娜看著她消瘦的臉，有些心疼，明明是同樣的年紀(jì)，她站在風(fēng)中如同一片隨時掉落的葉子似的。

　　穆昭陽跟著過來，說道：“余娜，你看看你們，都不等我，什么意思嘛！不講義氣?！庇嗄忍ь^看向他：“就你事多，來不來吃飯，快來坐下?！?/p>

　　穆昭陽撇撇嘴，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不在焉地吃著。

　　顧思憂睡的迷迷糊糊起來，他中午從來沒有在學(xué)校里面吃過飯，也很不習(xí)慣在學(xué)校食堂用餐?？粗章渎涞慕淌?，同學(xué)們都去吃飯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逃課出去吃。他對這個新學(xué)校還不太熟悉，但是對學(xué)校所在的這個區(qū)域還是有些認(rèn)識的。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教室的另一側(cè)窗戶旁，往下看，仔細(xì)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在心里默默分析著。

　　不一會兒，他便確定了自認(rèn)為是最好的逃課路徑。反正他平常就有過不少逃課的經(jīng)驗，也算是“劣跡斑斑”了，這一次在新學(xué)校，他還是決定重蹈覆轍。

　　他順著那條隱蔽的小路，翻墻而出，貓著腰快速穿過一片灌木叢，動作嫻熟。

　　很快，他來到了校外的小吃街。剛走進(jìn)那條熟悉的街道，就聽到有人扯著嗓子喊：“老大，在新學(xué)校怎么樣??？在那重點高中你都要逃課啊？不怕被處分?。俊鳖櫵紤n抬眼一看，原來是以前學(xué)校的好友楊易之，正帶著幾個小弟站在一家燒烤攤前。

　　“楊易之，話還是這么多？你管我？”顧思憂一個眼神冷冷地看過去，那眼神像臘月里的寒風(fēng)，凍得人心里一哆嗦，語氣也是冷得能結(jié)冰。

　　楊易之卻像沒感覺到似的，依舊笑嘻嘻地湊過來：“老大，別這么高冷嘛，今天有空一起吃點？”顧思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朝著燒烤攤走去 ，心想：“反正都出來了，吃頓燒烤再回去也不遲。”

　　顧思憂和楊易之幾人圍坐在燒烤攤前，桌上很快擺滿了烤串和啤酒。

　　楊易之拿起一串烤雞翅，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老大，你這轉(zhuǎn)校了也不安分，重點高中多好啊，多少人擠破頭都進(jìn)不去?！鳖櫵紤n冷哼一聲，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沒搭理他。

　　他心里清楚，這重點高中是父親硬塞他進(jìn)來的，本以為能束縛住他，卻不知他依舊是我行我素。

　　酒足飯飽后，顧思憂大手一揮買了單，起身準(zhǔn)備回學(xué)校。楊易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下次再聚！”顧思憂點點頭，邁著略帶醉意的步子往回走。

　　午后的陽光柔和地灑在身上，暖融融的。俞娜和陸眠并肩往教學(xué)樓走去，一路上，余娜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講述著上午課堂上某個同學(xué)鬧的笑話，逗得陸眠嘴角不時上揚。

　　走著走著，俞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興奮地拉住陸眠的胳膊，說道：“眠眠，我今天帶來了ccd！等會兒回教室把東西放下，我們就去學(xué)?；▓@拍照吧，給你拍照，花園里的花開得可漂亮了，拍出來肯定超級好看！”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拍照的姿勢，臉上滿是期待。

　　陸眠聽后，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輕輕搖了搖頭，她垂眸，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輕聲說道：“我不好看，真的不用了。我怕拍出來的照片不好看，浪費你的ccd?！彼穆曇糨p柔，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衣角。

　　俞娜一聽，雙手抓住陸眠的肩膀，使勁晃了晃，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眠眠，你在說什么呀！你這么漂亮，怎么會不好看呢？你的眼睛又大又亮，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我每次看到都覺得好可愛！而且用ccd拍照，就算不怎么會擺姿勢，拍出來都超有感覺的，怎么會浪費呢。”

　　陸眠看著俞娜那期待的眼神，實在不忍心拒絕，猶豫再三，終于輕輕點了點頭：“那……好吧”

　　俞娜見陸眠答應(yīng)了，高興得跳了起來，一把摟住陸眠的脖子：“太好啦！眠眠你就放心吧，拍不好看我就把ccd吃了。等會兒我先教你幾個簡單又好看的姿勢，再找個光線好的地方，肯定能拍出好看的照片?！眱扇苏f笑著，加快了腳步。

　　不一會兒，她們就來到了校園里那片開滿薔薇花的角落。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光影斑駁，美得如夢似幻。

　　俞娜興奮地拿出 ccd，對著光線調(diào)試了幾下，然后轉(zhuǎn)頭看向陸眠，眼睛亮晶晶的：“眠眠，這里光線超棒，就這兒拍啦！來，先學(xué)第一個姿勢，你站到那叢薔薇旁邊，輕輕歪一下頭，一只手可以自然地搭在花枝上，對對，就像這樣，笑一個！”

　　陸眠依言照做，可剛開始還有些放不開，笑容也略顯僵硬。俞娜連忙鼓勵道：“別緊張呀，想象自己是這片薔薇叢中的花仙子，自由自在的?！闭f著，還在旁邊手舞足蹈地比劃，逗得陸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哇，就是這個表情，超美！”俞娜迅速按下快門，“咔嚓”一聲，定格下了這一瞬間。她看著相機屏幕，眼睛都亮了：“眠眠你看，這也太好看了吧，你天生就適合拍照！”

　　陸眠湊過去一看，照片里的自己眉眼彎彎，臉頰上還帶著一抹因為笑而泛起的紅暈，在薔薇花的映襯下，確實別有一番風(fēng)情。她也忍不住有些心動：“好像……還挺不錯的?！?/p>

　　“那當(dāng)然！”俞娜得意地?fù)P了揚下巴，“來，再換個姿勢。你背對鏡頭，微微側(cè)一點身，一只手撩一下頭發(fā)，我從側(cè)面拍，肯定絕美。”

　　陸眠慢慢進(jìn)入狀態(tài)，按照俞娜的指示調(diào)整著姿勢。隨著“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不斷響起，ccd 里記錄下了陸眠各種各樣美好的模樣。

　　拍了好一會兒，俞娜突然眼睛一亮，看到旁邊有棵歪著的樹，樹干剛好能讓人坐上去。她跑過去，拍了拍樹干：“眠眠，來試試坐在這兒，你雙腿并攏，一只手撐在身后，另一只手拿著朵薔薇，會很有氛圍感的。”

　　陸眠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這……能坐得住嗎？”俞娜趕緊扶著她：“放心啦，我在下面扶著你，肯定沒問題。”在俞娜的幫助下，陸眠緩緩坐了上去，緊緊抓著樹干，心中很是緊張。

　　“別動，超好看！”俞娜一邊說著，一邊快速按動快門。拍完后，她還繞著樹轉(zhuǎn)了一圈，從不同角度又拍了幾張。

　　拍完這組，陸眠從樹上下來，長舒了一口氣，手心出汗，俞娜笑著摟住她：“辛苦啦，但真的拍了好多超美的照片！等回去我就導(dǎo)出來，發(fā)給你喔。”

　　教室門口，鄭純正焦急地給顧思憂家里打電話。電話接通，鄭純趕忙說道：“顧先生，您好，我是顧思憂的班主任，他中午沒來學(xué)校，也聯(lián)系不上?！彪娫捘穷^，顧軻不耐煩地回應(yīng)：“這小兔崽子，又搞什么名堂！鄭老師您別擔(dān)心，要是讓我逮住，馬上給您送回學(xué)校，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顧軻掛了電話，眉頭擰成個疙瘩，心里對顧思憂滿是惱火，煩他處處和自己作對。

　　顧思憂翻墻回到學(xué)校，正打算回教室，卻迎面撞上了教導(dǎo)主任。

　　教導(dǎo)主任并沒有認(rèn)出他是誰，但還是厲聲喝道：“你是哪班的同學(xué)？你跑哪去了？上課鈴都響半天了！”顧思憂低下頭看著這個半路出現(xiàn)的人，滿不在乎地說：“有點事耽擱了?！?/p>

　　教導(dǎo)主任氣得臉通紅，指著他說：“你這像什么學(xué)生樣子！跟我去辦公室！叫你班主任領(lǐng)你回去！”顧思憂無所謂地跟了上去。

　　到了辦公室，教導(dǎo)主任把他逃課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鄭純在一旁也唉聲嘆氣。顧思憂低著頭，一聲不吭，沒有絲毫想要認(rèn)錯的態(tài)度。

　　顧軻火急火燎地趕到了。他看到顧思憂，抬手就想打，被鄭純攔?。骸邦櫹壬?，先別沖動，咱們好好說。”顧軻喘著粗氣，對顧思憂吼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花了那么多心思把你送進(jìn)這學(xué)校，你就這么回報我？”顧思憂抬起頭，冷言冷語道：“我說過我要來嗎？是你逼我的！”父子倆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劍拔弩張。鄭純趕忙打圓場，勸顧軻先冷靜，又苦口婆心地勸顧思憂要遵守校規(guī)。顧思憂聽著這些話，心里雖然不耐煩，但表面上還是敷衍地點點頭。

　　陸眠抱著一沓作業(yè)，腳步輕快地走進(jìn)辦公室。她正低頭整理著作業(yè)，突然聽到了那憤怒且刺耳的聲音。

　　顧軻氣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他惡狠狠地指著顧思憂的鼻子，大聲吼道：“你看看別人再看看你，你像什么人啊，廢物！天天就知道給我惹事，人家孩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再瞧瞧你，逃課、翻墻，還有什么壞事你干不出來？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不成器的東西！”那一連串的責(zé)罵讓辦公室所有老師都睜大了雙眼。

　　老師們見狀，紛紛上前打圓場。

　　鄭純老師趕緊拉住顧珂的手臂，語氣急切：“顧先生，消消氣，消消氣，孩子還小，叛逆期難免會犯錯，咱們慢慢教育。”教導(dǎo)主任也在一旁賠著笑臉：“是啊是啊，顧先生，別氣壞了身子，孩子嘛，就是得慢慢引導(dǎo)。”

　　陸眠聽到這些話，身子微微一僵，她緩緩低下頭，手中的作業(yè)也不自覺地緊了緊。她不敢抬頭，只覺得那充滿羞辱的話語仿佛也刺痛了自己。

　　顧思憂站在那里，眼神冷漠而空洞，他的目光從陸眠身上一掃而過，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陸眠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

　　他的嘴角微微扯起，在父親的責(zé)罵聲中，在老師們的勸和聲里，他的心漸漸被一層冰冷的殼包裹起來，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陸眠，來。將顧思憂帶回教室，今天的事情就算了?！编嵓儗Σ贿h(yuǎn)處陸眠說道，以這樣的方式給他們彼此一個臺階下。

　　陸眠的身體一僵，手中抱著的作業(yè)本差點滑落。她緩緩抬動腳步上前，顧軻的咒罵聲仍不絕于耳：“你看看你，除了丟人現(xiàn)眼還會干什么？花這么多錢送你上學(xué)，就換來你逃課惹事？真不知道養(yǎng)你有什么用！”

　　陸眠走到顧思憂身邊，微微抬起頭，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見顧思憂緊抿著嘴唇，下頜緊繃，臉上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可他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卻緊緊握拳。

　　陸眠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可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伸出一只手，輕輕拽了拽顧思憂的衣袖，小聲說道：“我們……回教室吧。”聲音小得如同蚊蠅，生怕再激怒顧思憂的父親。

　　顧思憂沒有回應(yīng)，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藏著復(fù)雜的情緒。隨后，他甩開陸眠的手，大步朝著門口走去。陸眠愣了一下，急忙抱著作業(yè)跟了上去。

　　兩人離開辦公室時，顧軻的咒罵聲還在身后回響：“你給我滾，別再讓我看見你這副窩囊樣！”陸眠加快腳步，走到顧思憂身旁，想要說些什么，可又覺得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走廊里，兩人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陸眠猶豫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顧思憂，你……還好嗎？剛剛你爸爸說的那些話，你別往心里去。”她的聲音輕柔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顧思憂聽到這話，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邁開步子，冷冷地說：“不用你管，我沒事?！?/p>

　　陸眠卻沒有因為他的冷言冷語而退縮，她微微仰起頭，眼中真誠流出：“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說，可要是心里憋悶，說出來或許會好受些?！?/p>

　　顧思憂腳步一頓，轉(zhuǎn)過頭看向陸眠，眼神里閃過一絲疑惑與不解，還有些不易察覺的煩躁：“你干嘛這么關(guān)心我？我們很熟嗎？”在他的認(rèn)知里，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他好，更何況是在經(jīng)歷了剛剛那樣難堪的場面之后。

　　陸眠輕輕地?fù)u了搖頭，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每個人不開心的時候，都需要有個人說說話”她的聲音很輕。

　　顧思憂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他別過頭去，不再看陸眠，加快了腳步往前走：“我和你不一樣，我沒什么難過的，你別瞎操心了?！北M管他的語氣依舊冰冷，但心里卻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波瀾，這種被人關(guān)心的感覺，對他來說既陌生又有些不知所措。

　　陸眠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說道：“沒關(guān)系的?！?/p>

　　兩人來到教室門口，喧鬧聲如潮水般撲面而來。同學(xué)們的談笑聲、桌椅的挪動聲交織在一起。

　　顧思憂腳步不停，徑直走進(jìn)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重坐下，將頭偏向一邊，望向窗外，眼神空洞地看著校園里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

　　陸眠把作業(yè)輕輕放在講臺上，作業(yè)本與桌面接觸，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卻沒能引起多少同學(xué)的注意。

　　她放好作業(yè)后，又忍不住看了顧思憂一眼。陸眠思索片刻后，轉(zhuǎn)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從書包里翻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那是她早上出門前媽媽特意為她準(zhǔn)備的，盒子上還系著一條淡藍(lán)色的絲帶，里面裝著幾塊手工制作的小餅干，餅干上還點綴著彩色的糖粒，那是她平日里最愛的零食。

　　陸眠拿著盒子，再次來到顧思憂桌前，她微微彎腰，輕輕敲了敲桌面，柔聲說道：“顧思憂，這個給你，吃點甜食心情會好一些?！彼穆曇艉茌p，卻在嘈雜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顧思憂聞言，緩緩轉(zhuǎn)過頭，動作有些遲緩，他的目光落在那盒餅干上，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像是從未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他，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冷漠，他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說：“我不吃，你拿走吧?！甭曇衾餂]有一絲溫度。

　　陸眠沒有氣餒，她把餅干盒輕輕放在顧思憂的桌上，手指輕輕點了點盒子，耐心地說：“這是我媽媽做的，真的很好吃，你嘗一塊。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甜的真的會有用，別看它是餅干，其實帶點甜味的?！彼穆曇魷厝?。

　　顧思憂眉頭微皺，心里涌起一陣煩躁，他不明白這個女孩為什么如此執(zhí)著。正想再次拒絕，可當(dāng)他對上陸眠那雙清澈又誠摯的眼睛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那雙眼眸里沒有一絲雜質(zhì)，干凈得如同春日里的一汪清泉，倒映著他冷漠的面容。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內(nèi)心做著激烈的掙扎，最終極不情愿地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一塊餅干，動作有些僵硬，咬了一小口。

　　餅干的香甜在口中散開，那濃郁的奶香和酥脆的口感，是他許久未曾感受過的溫暖滋味，的確甜甜的，可他的表情依舊沒有什么變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yīng)。

　　陸眠見他吃了餅干，臉上露出了笑容：“你要是喜歡，以后我還可以帶，不要不開心，更不要藏在心里?！?/p>

　　顧思憂抬眼看了看她，嘴唇微微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沉默。但在他心底，那層冰冷堅硬的外殼，似乎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有一縷溫暖的光，正試圖照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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